温特森太太光荣负伤,像一个为耶稣挖目流血的中世纪殉道者,拖着她的十字架给世人看见。受难是生命的意义。如果有人问:“我们为什么在这儿?”她会回答:“为了受难。”
毕竟,在末世,这地球上生命的存在只是过渡,只能是接连不断的失去。
我另一个母亲失去了我,我也失去了她,我们的另一种人生像海滩上的贝壳,保留着大海的回声。
那么那个人是谁,多年前她走进花园,令温特森太太陷入愤怒与痛苦,使我从过道飞奔出来,又被击退回到另一种人生,她是谁?
那或许是保罗的母亲,圣洁而隐形的保罗。也许那是我想象出来的场面。但我感觉不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那个,bao烈的下午都与我发现的那张出生证明紧密相关,结果那证明也不是我的。那个下午还与我多年后打开的那个箱子有关联——它自己的某种命运——我在里面找到那些文件,对我吐露我有另一个名字,被划去的名字。
。远远丢弃,总有回归,清算,复仇,或和解。
总有回归。伤口会带你去那里。因为留下了血的踪迹。
出租车在屋外停下时,开始下雪了。我发疯那阵子曾梦见自己脸朝下趴在冰层上,在我底下,手对着手,口对着口,有另一个我,冰封的我。
我想要打破冰层,可那样会不会刺伤自己?
站在雪中的我,可能正站在由过去而来的踪迹上的任何一点。我注定要来到这里。
我已学会阅读字里行间的意义。我已学会观看画面背后的意义。
回到在温特森世界的日子,我们在墙上挂着一组维多利亚时代的水彩画。温太太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这组画,想不拘小节地展示在家里。但
分娩本身就是伤口。女性每月流的血曾具有神奇的意义。婴儿闯入世界,撕裂母体,而孩子幼小的头骨得以保持柔软和脆弱。孩子是愈合,也是割裂。是失去与寻回的地方。
下雪了。我在这里。失去又寻回。
而今,像个陌生人一般站在我面前的,我想我认出它了,是爱。回归,或者说归途,定义了“逝去的失落”。我无法击碎将我与自己隔离的冰层,只能让它融化,这意味着失去一切坚固的立足点,一切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意味着与近乎全然的疯狂毫无章法地合而为一。
自有伤口以来,我一生都在努力。要治愈它,代表着结束一种身份——定义我的身份。但愈合的伤口并非消失的伤口。永远会有伤疤。我会借着伤疤得到辨认。
我母亲也是如此,这也是她的伤口,她不得不围绕着一个无奈的选择塑造人生。如今,从今以后,我们要如何认识彼此?我们是母女吗?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