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英国文学——或许所有文学——绝不会符合我们的期望。也不总是让我们喜爱的。我自己读‘C’字头时就碰到了很大的困难……刘易斯·卡罗尔[9]。约瑟夫·康拉德。柯尔律治。”
与图书管理员争辩永远是个错误,但是没来得及叫自己住嘴,我已经背起诗来:
那会是徒劳的尝试,
哪怕我始终在注视
流连于西方天宇的绿
“我一定要看完《洛丽塔》吗?”
“是的。但不准读奥利芬特夫人。我周末一定会嘱咐图书管理员一句。还有,不管怎样,你不一定要照字母顺序读书的,知道吗?”
我说起自己必须有秩序——比如只在迷你车前座吃东西和看书,只在后座睡觉——正说着我却停了下来,戛然而止,因为她们又开始跳蹦床了,拉特洛太太已经朝那张汗水涔涔、弹性十足、起起伏伏的帆布猛冲过去,大喊着简·奥斯汀的论文的事。
我口袋里揣着那把银色小钥匙,出发去图书馆。
我那时候会帮图书管理员把书上架,我着实喜欢做这件事,因为喜欢书的重量以及将它们插进书架的感觉。
在市场打工挣钱,在这里上学,要不然就在阿克灵顿公共图书馆里从A到Z读英国文学散文。”
是的,这准确概述了除性以外我全部的生活。
“我现在也读诗。”我说,解释了有关T.S.艾略特的事。
她看着我,如同《火星人地球大袭击》[8]中的一幕,一个先前可知的物体在她眼前变身。接着她说:“我家有个空房间。你自己买吃的,晚上十点以后不准喧哗。你可以拿一把钥匙。”
“钥匙?”
她给了我一沓可笑的橙色幽默书书标,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格特鲁德·斯泰因。
“我想你还在攻克‘N’?”管理员说。她和大部分图书管理员一样信赖字母顺序。
“是啊,可我也稍微看看别的,”我说,“我的英文老师叫我这么做。她说奥利芬特夫人不是文学。她要来跟你讲这个事呢。”
管理员扬起眉毛:“她现在要来?我没说我不同意她说的啊。不过我们真能从‘N’跳到‘P’吗?虽说,‘O’字头的是有些困难。”
“‘N’字头的就有困难。”
“对。钥匙就是开门用的金属物件。”
我在她眼中变回了痴愚状态,不过我不在乎。我说:“我从来没有拿过钥匙,除了迷你车钥匙。”
“我要去跟你那位母亲谈谈。”
“不要,”我说,“拜托不要。”
她把钥匙交给我。“别指望能搭车来学校。两个小子坐后座,我的包坐前座。”她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纳博科夫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伟大的作家。我不知道,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