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
双
但事实上,我也做了许多不同的选择。
因为我不单只是我。
我对于自身认知的理解被完全粉碎了——有一个名叫贾森·德森的人曾经做过每一种可能的选择,也过了每一种可以想象得到的生活,而我只是这个具有无限多面向的人其中一面。
我不由得认为我们其实是自己所有选择的总和,就连我们原本可能选择的路,多少都应该要纳入身份计算的考量当中。
不过其他的贾森都不重要。
我的意识中闪过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仿佛夏日流云。
我们分明已经山穷水尽。我们所建立的一切——房子、工作、朋友、群体生活——全都没了,如今只剩下彼此,但在此时此刻,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早晨的阳光从屋顶的裂缝洒进来,在阴暗荒凉的廊道上映出斑驳亮点。
“这地方真酷。”查理说。
“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吗?”丹妮拉问。
我们此时坐在被枪打得满目疮痍的雪佛兰车上,车子则停在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
我开了整夜的车。
仔细照照镜子,发现左眼发紫,肿得厉害,左边颧骨部位也因为皮下大量出血而变黑。整张脸一碰就痛不可当。
我回头看看查理,再看看丹妮拉。
她伸手越过中央置物箱,用指甲顺着我的颈背轻抚而下。
我不想要他们的生活。
我想要我的。
因为尽管一切都一塌糊涂,我还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这个丹妮拉、这个查理在一起。只要有一丁点儿不一样,他们便不是我爱的人。
我们慢慢走下楼梯前往发电室,足音回荡在空阔、开放的空间里。
到了距离底端一层楼的地方,丹妮拉说:“那下面有人。”
“很不幸,我能带我们去的地方只能盲目前去。”
当我引领他们通过一条条废弃走道时,已经不只是筋疲力尽,全靠咖啡因与恐惧支撑着。从小屋取得的枪塞在背后腰带里,贾森2号的小皮袋则夹在腋下。我忽然想到,黎明时分开车前来南区,在经过市中心西侧时,竟然一眼都没有瞥向建筑群的天际线。
哪怕最后再看一眼都好啊。
我感觉到一丝悔意,但随即压制下来。
我想到那无数个夜晚,自己躺在床上想象:如果情势有所不同,如果我选择的岔路不是当父亲与平凡的物理教授,而是在我的领域中发光发热,会是什么样子?我想总归一句话,就是人都想要得到自己没得到的东西,认为只要做了不同选择就能得到那些东西。
她说:“我们还有什么选择?”
“查理,你说呢?这也是你要做的决定。”
“我不想离开。”
“我知道。”
“但我想我们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