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些什么。声音含混不清,似乎他喉咙受了伤,成了大舌头。可我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我没有……”
刹那间,人流猛地朝前拥去,就像从前在摇滚音
菜,一棵被压坏的球茎植物或块茎植物,一棵没长好的东西。即使离得那么老远,我也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粪便和呕吐物的味道。金黄色的头发散落在脸上,一簇一簇缠结着,上面沾着什么?干了的汗水?
我满怀厌恶地盯着他。他看上去像个醉鬼。像个喝醉后和人打了一架的酒鬼。他们把个醉鬼带到这里干什么?
只听丽迪亚嬷嬷开口道:“这个人,他犯了强*罪。”她的声音颤抖,半是因为气愤,半是出于某种胜利的喜悦。“他曾经是名卫士。但他滥用了值得信赖的地位,使其军装蒙羞。他凶残的同伙已被击毙。大家都知道,根据《圣经·申命记》第二十二章二十三至二十九节,对犯强*罪者,将处以死刑。我还想加一句,这个罪行的受害者是你们当中的两个,他们以枪口威逼实行强*。情节十分残忍。我无意渲染细节弄脏你们的耳朵,只想说受害者之一是位孕妇,如今婴儿已经夭折。”
四周响起一片叹息声。我在不知不觉中捏紧了拳头。这太不像话了,如此侵犯我们。还有那个婴儿,受了多少苦才好不容易怀上的。当时我确实有一种杀戮欲,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挖出他的眼睛,将他撕得粉碎。
众人往前拥,摇着头,鼻孔翕动,呼哧呼哧地嗅吸着死亡的气息。我们相互对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仇恨。枪毙太便宜他了。那人的脑袋含混不清地摇晃着:他听到丽迪亚嬷嬷的话了吗?
丽迪亚嬷嬷等待了片刻,然后脸上泛起微笑,把哨子举到唇边。接着我们便听到哨响,哨声尖锐清脆,就像很久以前的排球赛。
两名卫士松开那人的手臂往后退。只见那人脚步摇摇晃晃——是被上了麻药了吗——接着便跪倒在地。他的两眼在浮肿的脸上皱缩起来,似乎灯光太强受不了。他肯定是一直被关在黑牢里。只见他举起一只手摸摸脸,仿佛想感觉一下自己是否还活着。所有这些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但感觉中却无比漫长。
没有人向前移动一步。女人们面带恐惧望着他,仿佛他是一只筋疲力尽的老鼠,正拖着身子爬过厨房。他乜斜着眼望着我们,一群围着他的红衣女人。一边嘴角微微翘起来——是在笑吗?真是不可思议。
我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看清在累累伤痕底下他究竟长得什么样。我想他大约三十岁左右。不是卢克。
但很可能是,我知道。有可能是尼克。我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绝不能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