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后门出去,走进面积很大、干净整洁的花园。园子中央有块草坪和一棵柳树,柳絮正漫天飞舞。草坪边上围种着各式各样的鲜花,黄水仙花期将尽,郁金香正竞相绽放,流芳吐艳。鲜红的郁金香茎部呈暗红色,似乎被砍断后正在愈合的伤口。
这座花园是大主教夫人的领地。我透过屋里的防碎玻璃窗,常看见她在花园里,双膝跪在垫子上,头戴花园里摆弄花草时用的宽大草帽,脸上遮盖着浅蓝色面纱。她身旁搁着一只篮子,里面装着大剪刀和几条系花用的细绳。吃力的挖土任务通常由一位分配给大主教的卫士完成,大主教夫人则在一旁用拐杖朝他指手画脚。许多夫人都有类似的花园,这里是她们发号施令、呵护操心的地方。
我也曾有个自己的园子。那新翻过的泥土的清香,那圆圆的植物球茎捧在手心的饱满感觉,还有那种子漏过指缝干爽宜人的沙沙声响,这一切我都记忆犹新。那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有时大主教夫人会让人搬出椅子,在花园里坐坐。远远望去,显得无比静谧、安宁。
她这会儿不在花园里,我开始猜想她会在哪儿,我可不愿冷不防地撞见她。也许她正在起居室里做针线活,患关节炎的左脚搁在脚凳上;也许她正为在前线作战的天使军士兵织围巾,我很怀疑她织的围巾在士兵们那儿能否派上用场,不管怎么说,它们实在是太过精美了。她看不上其他夫人织的十字和星形图案,嫌它们太过简单。她织的围巾两端不是杉树,就是飞鹰,要不就是样子呆板的人形图样,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样的围巾适合给孩子用,对大人根本不合适。
有时我想这些围巾压根儿没送到天使军士兵手里,而是拆了,绕成线团,重新再织。或许这纯粹是为了让夫人们有事可干,让她们有目标感,不至于成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我羡慕大主教夫人的编织活,生活中能有些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小目标是多么令人惬意啊!
她究竟嫉妒我什么?
不到迫不得已,她从不开口对我说话。对她来说,我是个奇耻大辱,却又必不可少。
五星期前,我到这儿上任时,我们初次对视而立。我前任那家的卫士送我到前门。头几天会允许我们走前门,往后就该走后门了。不过事情来得太快,一切尚未确定下来,谁也不能肯定我们的确切身份。过一阵子就会定下来了,要么都走前门,要么都走后门。
丽迪亚嬷嬷说她极力赞成走前门,她说,你们的工作可是功德无量、无上荣光的。
卫士替我摁了门铃,铃声未落,就有人从里面开了门,一定是早已守候在门后了。我本以为开门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