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汀·詹姆斯
“我一整夜都在和机器人杀手搏斗。”玛丽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一直在她身边干活。
这一年距离总统遇刺、世界陷入混乱还有整整十年,但玛丽的想法实属超前。近来杂志上流行的机器人已和其他东西一起,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核武器,太空旅行,人参。整个小镇都为用甜菜炼制出来的糖而疯狂,但玛丽认为糖并不健康。她开始谈论饲养蜜蜂,但她最喜欢的话题还是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感情,”她悲观地说,“你不能指望他们仁慈。”
“你什么时候指望起那些普通士兵了?”我对她说,“他们的仁慈在新兵训练营流汗时就消失了。”
我是听拉塞尔说的,他知道这些。他刚从退伍军人医院出院,从朝鲜战场回来后,他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现在总算回家了,再也不用当兵了。但他比以前更加伤痕累累,所以有人说要把他列为北达科他州功勋最为卓著的英雄。我觉得这很愚蠢,仿佛他这辈子都是为了挨枪子儿。现在,他必须等州议会的某个*员在纸上记下每个退伍军人的伤口数,算算谁贡献的血肉最多,然后给他们打分。
长时间的服役使他习惯等待。前不久,我们才听到他姐姐伊莎贝尔的坏消息。她嫁给了一个苏族人,搬到了南达科他州。我们听说她要么是被打死的,要么是出了车祸,总之死得很惨。但除了死讯,再没有其他消息,她丈夫没来过信,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孩子。如果有,那她的孩子也没传来任何消息。得知姐姐死讯的那个周末,拉塞尔赶到南达科他州,但葬礼早就举行过了。他回到家告诉我,伊莎贝尔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没留下任何踪迹,也没有任何遗言。
拉塞尔要么整夜待在酒吧,要么闷闷不乐地待在屋里摆弄工具箱,玛丽知道后便雇他修理店里的厢式货车和电机冷却系统。现在,他整天跛着腿进进出出,从头到脚油腻腻的,新添的条条伤疤看上去就像动物身上的斑纹。他连续几小时修理冰柜,手被冻伤红肿了,但他的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些,对生活有了些兴趣。
拉塞尔日益好转,而斯塔的状况却越发糟糕。我们不是直接从她口中得知的,而是从顾客的闲谈以及我们自己的观察中得知的。有人听说她回到了普黛克餐厅的厨房,嫌弃丈夫吉米煎炸食品的方法。普黛克餐厅煎炸食品时都是先蘸上面糊,然后油炸,这是本地人最爱的煎炸方式。但斯塔想把那儿变成一间高档餐厅,“四星级的”,我们的顾客听到她大声地说。他们眼见吉米红着脸,跺着脚趾尖细的小脚冲出厨房。他坐到柜台边,拿出一整盘挂糖衣的肉桂卷,讲究地掰开吃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