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金农吃饱后,爬回他那张铺着熊皮的板条床。他常常在床上喝得烂醉如泥,倒头就睡。沃尔弗雷德将屋里打扫干净,然后烧了一桶水,蹲在女孩身边。他用一块破布蘸水帮她擦脸,厚厚的污垢一点点从她脸上消失,他渐渐看清了她美丽的五官。她有张饱满的小嘴,眼睛甜美迷人,眉毛扬起完美的弧度。当她整张脸露出来时,他瞪着她,惊慌不安。她太美了!麦金农知道吗?麦金农可知道他那一脚生生踹掉了她的一颗门牙,还在她花蕊般的脸上留下了一块淤青吗?
“真美![1]”沃尔弗雷德轻声说,他知道用奥吉布瓦语的哪个词语形容她的模样。
他小心地走到屋
,拉罗斯拖着床罩跌了下去。玛吉把床罩拽回去,任凭他在地上哭得打嗝。
“你哭什么,宝贝?”她问道。
拉罗斯开始抽噎,声音很低,难以控制。玛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你想妈咪是吗?想妈咪是吗?她走了。你爸爸妈妈把你丢在这儿给我当弟弟,像达斯提活着时那样。但我根本不稀罕你。”
说这话时玛吉觉得心里的恶意化成了水,她爬下床去找拉罗斯,拉罗斯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玩偶,一声不吭。她伸手抚摸他的背,他浑身冰凉僵硬。她拽出自己的露营袋,把两个人都罩住。她抱着拉罗斯,好让他暖和点。
“我要你做我弟弟。”她轻声说,声音里透着一丝害怕。
多年后,拉罗斯依然记得这个晚上。他常想起和玛吉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把它当成珍贵的回忆。他记得她温暖的法兰绒睡裙,记得她环抱着他。他相信两人就是在这晚成了姐弟。他忘掉了她先前把他踢下床的事,也忘掉了她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
※
沃尔弗雷德盯着裹在毯子里的女孩。作为商人,麦金农向来诚实,也很守规矩,除了卖朗姆酒给印第安人这类违法的事外,倒也不像做过什么缺德事。沃尔弗雷德接受不了刚发生的事,只好又出门去捕鱼。当他再次拎着一串白鱼回来时,他已经想清楚了。麦金农是那女孩的救星,是麦金农把她从明克的手中救了出来,使她摆脱了被卖到别处当奴隶的命运。沃尔弗雷德劈了些柴,在贸易站旁生了一小堆火,他把整条鱼烤熟,麦金农配着上星期的硬面包吃下了鱼。沃尔弗雷德打算明天烤面包。他回到屋里,发现那女孩还在先前的地方。她一动不动,也没畏缩后退,看起来麦金农没碰过她。
沃尔弗雷德将一盘面包和烤鱼放在她够得到的泥地上,她狼吞虎咽,吃得直喘气。他用啤酒杯接了杯水放在她旁边,她一口气喝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婴儿喝水一般的咂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