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时候,我几乎要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去赴约会了,最后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来挣脱这个使我窒息的束缚。
像有些心中有所期待的人一样,我也有一种迷信的想法,认为只要我出去一会儿,回来时就会看到回信。因为人们焦急地等待着的回信总是在收信人不在家的时候送到的。
我借口吃午饭上街去了。
我平时习惯在街角的富瓦咖啡馆用午餐,今天我却没有去,而宁愿穿过昂坦街,到王宫大街去吃午饭。每逢我远远看到一个妇人,就以为是纳尼娜给我送回信来了。我经过昂坦街,却没有碰到一个送信人。我到了王宫大街,走进了韦利饭店,侍者侍候我吃饭,更可以说他把能想到的菜全给我端来了,因为我没有吃。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看。
有什么权利写这样一封唐突无礼的信给她,她可以回答我说不是G先生欺骗了我,而是我欺骗了G先生,一些情人众多的女人都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的;一会儿我又想起了这个姑娘的誓言,我要使自己相信我的信写得还是太客气,那里面并没有什么严厉的字句足以惩罚一个玩弄我纯洁的爱情的女人。随后,我又想还是不给她写信,而是在白天到她家里去的好,这样我就会因为看到她掉眼泪而感到痛快。
最后我寻思她将怎样答复我,我已经准备接受她即将给我的解释。
约瑟夫回来了。
“怎么样?”我问他。
“先生,”他回答我说,“夫人在睡觉,还没有醒,但是只要她拉铃叫人,就会有人把信给她,如果有回信,他们会送来的。”
我回到家里,深信马上就会收到玛格丽特的回信。
看门人什么也没有收到。我还希望信已经交给仆人,但是他在我出门后没有看到有谁来过。
如果玛格丽特给我写回信的话,她早就该给我写了。
于是,我对那封信里的措辞感到后悔了,我本来应该完全保持缄默,这样她可能会感到不安而有所行动;因为她看到我没有去赴上一天讲好的约会就会问我失约的原因,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能把原因告诉她;这样一来,她除了为自己辩解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而我所要的也就是她的辩解。我已经觉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辩解的理由,我都会相信的,只要能再见到她,我什么都愿意。
我还以为她会亲自登门,但是
她还睡着哪!
有多少次我几乎要派人去把这封信取回来,但是我总是这样想:
“信可能已经交给她了,如果我派人去取信的话,就显得我在后悔了。”
越是接近应该收到她回信的时刻,我越是后悔不应该写那封信。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都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