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苏醒以后,扑倒在床铺上打滚,狂热地吻着姑娘睡过的仍然温暖的地方,躺着不动好几分钟,仿佛就要咽气了。然后,他又跳起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疯了似的,把头使劲往墙上撞,一下下像他敲钟似的有规律,这样的决心正是要把头颅撞碎。终于,他精疲力竭,再次倒在地上。他四肢着地,爬出室外,在房门对面蹲伏着,惊讶万分。
就这样待了一个多钟头,一动也不动,眼睛始终盯着人去室空的小屋,他脸色阴沉,沉思着,忧伤赛过坐在空了的摇篮和装了的棺材之间的母亲。他一声不吭,只是,间隔很久有一声啜泣强烈震撼他的全身,然而,这是无泪的呜咽,恰似夏天的闪电那样没有声音。
看来,正是在这时,当他悲痛地遍索想象,想要探究出可能是谁这样猝不及防地抢走了埃及姑娘的时候,他想到了副主教。他想起了:只有堂克洛德有通向小室的楼梯门上的钥匙;他又想起了:堂克洛德曾经两次在夜里对姑娘欲行非礼,头一次卡席莫多自己给了他协助,第二次他加以制止了。他回想到许许多多细节,顿时他再也不怀疑是副主教把埃及姑娘劫走了!然而,他对教士是那样尊敬,对这个人又是那样感恩戴德、竭尽忠诚、无比敬爱,心中这种种感情根深蒂固,即使这时,也抗拒着绝望嫉妒的侵袭。
他想到这是副主教干的。如果是任何别人,卡席莫多会感到不共戴天的愤恨,然而,现在既然凶手是克洛德·弗罗洛,可怜聋子内心的愤恨就化作了不断增长的痛苦。
他的思想就这样集中到教士身上,这时扶壁拱架上泛起鱼肚色曙光。他瞥见圣母院顶层,环绕东圆室的外面栏杆的拐角那里,有个人影在走动。这个人影向他这边走来。他认出了:正是副主教。
克洛德以庄重的步伐缓缓走着。他走着,眼睛并不看前面。他是向北钟楼走去的,可是他的脸扭向一旁,朝着塞纳河右岸,他还高高扬着头,好像他是想越过屋顶看见什么东西。猫头鹰常有这种阴险的姿态:飞向某一点,眼睛却瞅着另一点。教士就这样从卡席莫多头顶上走过去,没有看见他。
这幽灵似的突然出现使得卡席莫多惊呆,浑如石塑一般。他看见教士钻进北钟楼的楼梯门里不见了。读者知道,这座钟楼上是看得见市医院的。卡席莫多站起身来,跟踪教士。
卡席莫多登上钟楼的楼梯,是为了上去弄清楚教士为什么要上去。此外,可怜的敲钟人并不知道自己将干什么,将说什么,又有什么打算。他满腔愤怒,同时也心怀畏惧。副主教和埃及姑娘在他内心里发生了冲突。
当他到达钟楼顶上,还没有从阴影里出来,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