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就这样眼见着我哭,无动于衷!孩子啊,你知道这眼泪就是熔浆?这么说,这话当真:我们仇恨的人,怎么样也不能感动我们?你情愿看着我死,还在一旁欢笑。啊!我,我却不愿意看着你死!说一句话吧!只要一句宽恕的言词!不要你说你爱我,只要你说你愿意爱我。这就够了,我就可以救你。否则……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以一切神圣的东西的名义求你,你不要蹉跎,以致我重新变成顽石,就像这绞刑架,它也在要你!你要想想,我掌握着我们两人的命运,而我疯了,这是可怕的,我可以听任一切不幸发生,我们脚下是无底深渊,不幸的女人!我将在你之后也坠落下去,永恒坠落!说一句宽厚的话吧!说一句吧!只要一句!”
她开口要说,他赶紧跪倒在她面前,崇敬地听她的言语,从她口里出来的也许是发了善心的言语。她却说:“你是杀人的凶手!”
教士狂热地把她一把搂住,发出狰狞的狂笑,说道:
“好,是的!杀人凶手!我可一定要得到你。你不要我做奴隶,你将得到我作为你的主人。我一定要得到你!我有一个巢穴,我要把你拖进去。你将跟我走,你将不得不跟我走,
言自语地说,声音却很响:
“该隐,你把你弟弟怎样了(12)?”
(12)该隐杀死弟弟亚伯的故事,见《旧约·创世记》第4章。兄弟反目,甚至成仇,这样的事情或迹近于这样的事情,在雨果的剧作、小说和诗中多次出现。据法国作家安德烈·莫罗瓦(1885—1967)说,这是由于维克多·雨果的哥哥欧仁·雨果嫉妒维克多与阿黛儿·傅歇结婚以致神经错乱而死,因此事维克多终生内疚。
又沉默了一会,他又说:
“我是怎样对待他的,主呀?我收养了他,把他抚养成人,给他吃喝,爱他,崇拜他,可我把他杀死了!是的,主啊!刚才就当着我的面,在您房子的石头上,他的脑袋被砸烂了。这要归咎于我,归咎于这个女人,归咎于她……”
他目光狂乱,嗓音渐渐喑哑,不断复述,机械地复述,其间间隔很长,好像一口钟延长着余音的振动:“归咎于她……归咎于她……”
随后,他的舌头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是嘴唇始终在颤动。忽然,他两腿一软,栽倒在地上,好像是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垮下来。他匍匐于地,头埋在两膝之间,一动不动。
姑娘把脚从他的身子下面抽出来,这样微微一动,他倒清醒过来了。他举手摸摸凹陷的脸颊,惊愕地对着沾湿了的手指看了一会,喃喃自语:
“怎么!我哭了!”
猝然,他转向埃及姑娘,苦恼难以言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