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时正好没有敲手鼓。她扭头朝向喊声所来之处,闪亮的目光盯住了孚比斯。跳的舞猛然停了下来。
“小姑娘!”队长又喊,挥动一只手指(13)叫她上来。
(13)是一种不礼貌的手势。
姑娘又看看他,忽然脸红了,好像有团火燃烧着她的脸颊,接着,把手鼓往胁下一夹,穿过惊愕不置的观众,缓缓地,踉踉跄跄,走向孚比斯叫她的那栋房屋的大门,目光迷乱,像是一只抵挡不住蟒蛇的魅力的小鸟。
姑娘们都抬头张望。当真有条汉子伏在面向河滩的北边钟楼的最顶上栏杆上面。那是一个教士。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的服装和双手托住的脸。不过,他就跟一座塑像似的一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盯住广场。
好似鹞鹰刚刚发现一窝麻雀,一动也不动地盯着。
“那是若萨的副主教先生。”百合花说。
“您眼睛真尖,从这儿都认得出来!”加伊封丹说。
“瞧他瞅着跳舞姑娘的那副模样!”狄安娜·德·克里斯德伊说。
斯·德·夏多佩(从这一章开始读者看见的正是他)缓步走上阳台。“瞧,”百合花温存地把手搭在孚比斯的胳臂上,说道:“您看看在圈子里面跳舞的小姑娘。是那个吉卜赛女郎么?”
孚比斯看了看,说道:
“是她,我从山羊看出来是她。”
“啊!真是美丽的小山羊!”阿麦洛特合掌赞道。
“它的角是真金的么?”贝朗惹尔问道。
“埃及姑娘可得当心呀!他是不喜欢埃及的!”百合花说。
阿麦洛特·德·蒙米歇说:“他那样瞅着她,真可恼!她跳得那么好!”
百合花忽然说:“孚比斯表哥,既然您认识吉卜赛小姑娘,您就叫她上来吧!那我们才高兴哩!”
所有的姑娘都拍手喊道:“啊,好呀!”
“可真是胡闹!”孚比斯说,“她大概已经把我忘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既然你们希望,小姐们,我就来试试。”于是,他从阳台栏杆上探身,叫喊,“小姑娘!”
阿洛伊丝夫人坐在椅子上不动,说道:“是去年从吉巴尔门来的吉卜赛人中间的一个吧?”
“母亲大人,”百合花柔声说道,“那座城门现在叫地狱门(12)了。”
(12)原称吉巴尔门,后改称地狱门,拆除城墙前称圣米歇门,现在已不存在了。
贡德洛里埃小姐知道:她母亲那些过时的说法是多么使队长觉得刺耳。果然,他开始轻轻讥笑了:“吉巴尔门!吉巴尔门!老太太又该说查理六世走过的吉巴尔门啦!”
“教母!”贝朗惹尔叫了起来——她的眼睛一直在不断转动,突然抬眼望着圣母院钟楼顶上:“上面那个黑衣人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