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九七一年时,弗兰克请我帮个忙。
他,安吉拉,问我愿不愿意给你做婚纱。
这从很多层面来说都让我吃了一惊。
首先,听说你要结婚了,我真的非常惊讶。这跟一直以来你父亲口中的你似乎并不吻合。他对你特别骄傲,因为你在布鲁克林学院念完了硕士,又在哥伦比亚大学上完了博士——当然,学的是心理学。(有我们那样的家族史,他常说,她还能学别的吗?)你决定不开私人诊所,而是到贝尔维尤医院工作——每天都把自己,bao露在最严重、最压抑的精神病例中——他对此深感好奇。
工作已经变成了你的生活,他说。他完全赞同。他很欣慰你没有像他一样,年纪轻轻就结了婚。他知道你不是个传统的人,而且你还是个知识分子。他对于你的聪明才智感到特别自豪。他很激动你在念博士后的时候研究起了压抑性记忆带来的创伤。他说你们两个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而且有时他会帮你整理数据。
直在售卖受复古风格启发的婚纱——早在“复古”这个词流行起来以前就在卖了。所以,当反主流文化翩翩而至,所有嬉皮士都穿上了奇奇怪怪的旧衣服的时候,我们没有遭到排斥。实际上,我们找到了新的客户群。我成了许多腰缠万贯的花颠派的裁缝。我给所有生活富足的银行家的嬉皮士女儿们做婚纱,她们希望婚纱能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是从乡间的某片草地上蹦出来的,而且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不像是出生在上西区,之后又在布里尔利学校念过书的样子。
我很爱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安吉拉。
按理说,我不应该爱那个时期。在我那个年纪,我应该跟古板的老泼妇们一样,哀叹社会的瓦解才对。但我从来没有狂热地痴迷于社会现状,所以也并不排斥看到它被挑战。实际上,所有那些反抗、叛乱和富有创意的表达,都让我觉得欣喜。而且当然了,我爱那会儿的衣裳。多妙啊,嬉皮士们竟然把我们的街道变成了马戏团!一切都是那么无拘无束、妙趣横生。
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也让我感到自豪,因为从某个层面来说,我身边的人已经预言了所有的转型和巨变。
性解放运动?我一直在干这件事。
他常说:
同性伴侣像夫妻一样住在一起?这差不多就是佩格和奥利芙发明的。
女权主义和单亲妈妈独自带娃?玛乔丽已经在那个领域巡逻了很久。
憎恶冲突,热爱非,bao力?好吧,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叫内森·劳特斯基的可爱小男孩。
我可以怀着最骄傲的心情,一眼望尽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所有文化巨变和转型,心知:
是我的家人最先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