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你满脸的不高兴!而且多——多可笑又可怕呀!可那是因为我看惯了埃德加和伊莎贝拉-林-啦。好呀,希刺克厉夫,你把我忘了吗?”
她是有理由提出这个问题来的,因为羞耻和自尊心在他脸上投下了双重的阴影,使他动弹不得。
“握下手吧,希刺克厉夫。”恩萧先生大模大样地说,“偶尔一次,是允许的。”
“我不,”这男孩终于开口了,“我可受不了让人笑话。我受不了!”他要从人群里走开,但是凯蒂小姐又把他拉住了。
“我并没有意思笑你呀,”她说,“刚才我是忍不住笑出来的。希刺克厉夫,至少握握手吧!你干吗不高兴呢?只不过是你看着有点古怪罢了。要是你洗洗脸,刷刷头发,就会好的,可是你这么脏!”
她关心地盯着握在自己手里的黑手指头,又看看她的衣服,怕自己的衣服和他的衣服一碰上会得不到好处。
“你用不着碰我!”他回答,看到她的眼色,就把手抽回来了。“我高兴怎么脏,就怎么脏。我喜欢脏,我就是要脏。”
他说完,就一头冲出屋外,使主人和女主人很开心,而凯瑟琳则十分不安;她不能理解她的话怎么会惹出这么一场坏脾气的爆发。
我作为女仆侍候了这位新来的人之后,把蛋糕放在烘炉里,在大厅与厨房里都升起旺火,搞得很像过圣诞节的样子。完事后,我就准备坐下来,唱几支圣诞歌来使自己开开心,也不管约瑟夫断言说什么我所选的欢乐的调子根本够不上是歌。他已经回到卧房独自祷告去了,恩萧夫妇正在用那些为她买来送小林-兄妹的各式各样漂亮的小玩意吸引她的注意力,这些是用来答谢他们的招待的。他们已经邀请小林-兄妹第二天来呼啸山庄,这邀请已被接受了,不过有个条件:林-夫人请求把她的宝贝儿们和那个“顽皮、好咒骂人的男孩”小心隔开。
因此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闻到烂熟了的香料的浓郁香味,欣赏着那些闪亮的厨房用具,用冬青叶装饰着的擦亮了的钟,排列在盘里的银盆——它们是准备用来在晚餐时倒加料麦酒的。我最欣赏的是我特别小心擦洗得清洁无暇的东西,就是那洗过扫过的地板。我暗自对每样东西都恰如其分的赞美一番,于是我就记起老恩萧从前在一切收拾停当时,总是怎么走进来,说我是假正经的姑娘,而且把一个先令塞到我手里作为圣诞节的礼物。从这我又想起他对希刺克厉夫的喜爱,他生怕死后希刺克厉夫会没人照管为此所感到的恐惧,于是我很自然地接着想到现在这可怜的孩子的地位。我唱着唱着,哭起来了。但是一会我就猛然想到,弥补一下他所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