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阿巴想，自己回到云中村来，就该像这家人
样，被这个世界彻底忘掉。这家人很容易就做到
。可他阿巴没有做到。让云丹输送给养。让外甥牵挂，给外甥带来巨大
麻烦。
阿巴说：
不如你们，不如你们呀！
雨停天晴某天，阿巴刚刚摆脱关于鬼魂执念，平静喜悦像是小菜园里青苗在心中滋长时候，他听到杜鹃鸟在森林里悠长啼叫。
今年杜鹃叫得比往年晚些。
杜鹃是候鸟，也许它们飞来云中村路上，在什
地方耽搁，这才刚刚来到。也许是他执意寻找鬼魂时候，情绪低落，杜鹃鸟叫，他都没有听见。直到放松心情，感官重新敏锐，才在个晴
坡，森林边缘，谢巴家牛栏，羊圈。这是他第次看见。还有大片从背后山崖上坍塌下来滚滚砾石。那户人家，家四口，和他们结实温暖木屋就在累累乱石下面。阿巴站在那堆乱石前摇铃击鼓。把香料装进熏炉中，点燃，盖上盖子，晃动着香炉，让香烟四布。除他弄出这些响动，四野静谧无声。他说：来迟！来迟！
他喊：走得动走，走不开留下！
石头下人不说话。石头缝里已经长出野草。可以作野菜碎米荠开着簇簇紫色花。
做完法事，阿巴生火，从谢巴家取水泉眼处取壶水。泉眼旁，把桦树皮水瓢已經腐烂，泉眼四周长满暗绿苔藓。牛栏还在，羊圈还在。但牛羊是头也没有。云中村人离开后，山下人上来，把残留东西扫荡空。谢巴家牛羊也是那时被人全部赶走吧。
茶烧开，阿巴举起碗，说：起吧，起吧！
喝茶，阿巴在四周巡视番。发现挤奶时拴牛木桩还在，木桩上牛毛绳还在。柏木箍成奶桶还在。
阿巴说：呀，正好少两只取水木桶呢！云中村泉水干，如今要到沟里去取水，路太远！为什要两只？要上马背呀！有两匹马呀！
看上去完整木桶，轻轻碰，伏地柏枝扭成桶箍松开，木桶就哗啦声散架。阿巴连动两只木桶，都在他触手之时，哗啦声散架。还有两只，就靠在牛栏边上，阿巴不打算去拿：瞧瞧！该想到呀，这久没有奶水浸泡，木桶都散架。
没有箍桶手艺阿巴，放弃拿桶下山打算。他又在那堆掩埋谢巴家石堆前站立会儿，又仰脸望阵倾泻下来那多石头山崖，就转身下山。阿巴心里很平静，云中村鬼魂没有他没有照顾到。
他回望，再次呼喊：云中村要消失！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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