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
脚印。阿巴记得，小时候，鹿会到村子附近来。后来，鹿就离人越来越远，去到越来越高山上，难得
见
。现在，它们又往山下来。阿巴想，鹿下到这个地方，就不要再往下面去。也许山神会警告它们，不要下到云中村去，不要越过山体上那道危险裂缝。阿巴又想，也许山神不会对鹿发出警告，就像山神没有对云中村人发出地震警报。
鹿看见阿巴。
阿巴对鹿举起双手，示意它们自己两手空空，没有拿着夺命猎枪。阿巴心里没有杀机，阿巴身上也没有火药和铅彈味道。鹿顺着山路往前跑。它们身影在路尽头，化入片灿烂阳光。鹿从那片投射在树林边缘上阳光中消失。阿巴加快步伐，很快，那片明亮光芒也笼罩在他身上。
阿巴站在熟悉山脊上。这是道明晰分界线。背后，是山阴坡，空气潮润，树林葱茏。前面，是山朝阳面。是大片倾斜草甸。草地上百花盛开。成片明黄金莲花。成片红色马先蒿。成片粉色报春花。草地中间，这里团那里团，是颜色沉郁栎树丛。风吹拂，使得颜色深重栎树丛紧密而浑圆。
这些都和几年前模样。也有不样地方。那就是草地上出现那
多旱獭。阿巴出现惊动它们。它们扭动着浑圆屁股快速钻进洞穴。然后，好奇它们又从洞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身形高大家伙举动。旱獭们向阿巴张望时候，不是趴在地上，它们竖起上身，短促前肢抱在胸前。它们这样做，是为视野更开阔点。阿巴不想惊动它们。阿巴发现，穿过草地路，已经快要被草掩没，将要消失。也许到明年，草地上就再也没有以前云中村人留下痕迹。
此情此景，阿巴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心情。是高兴，还是悲伤。如果高兴是为谁高兴。如果悲伤是为谁悲伤。
在这个地方，阿吾塔毗雪山身形完全显现出来。那是座金字塔形山峰。山体上，积存冰雪闪闪发光，裸露铁灰色岩壁也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阿巴对着雪山跪下来。他说：
回来。阿吾塔毗，你子孙去看不见你地方，回来。
他拐进阴坡云杉林中间。阳光斑斑驳驳，落在林下空地上。阿巴进入林中，他要寻找到九棵小云杉。胳膊粗细，三四米高，七八岁小云杉。他找到棵，又找到棵。很快，就找齐九棵。他把哈达披挂在这九棵小树上。他赞颂这些小树修长笔直，他赞颂这些小树纯洁无瑕，他赞颂这些小树坚固质地。他对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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