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叫马。前天上山时,他给两匹马起名字。两匹马都站在齐膝深草里,在听得到他声音地方。
他叫:白额!
白额没有反应。
他叫:黑蹄!
黑蹄也没有反应。
来,做大学生村官。
阿巴瞪大眼睛:那你就是云中村最大官!村支书,村长,会计,他们都要听你!
仁钦说:舅舅您不懂!
阿巴转脸对妹妹说:如今世道变化快,连自己侄子都不懂得!
妈妈急忙对儿子说:看看,回来就惹舅舅不高兴。
阿巴不急不恼。他肩起褡裢,蹚开纠缠着双脚草,走到两匹马跟前。两匹马都用嘴来碰他手。他说:都不明白自己有新名字呀!他把两只铜铃再次系在马脖子上。
两匹马跟在他身后上路。
他沿着云中村这个半山小平地临着峡谷边缘行走。
走过昨晚来过蓄水池,上个小坡,就是干涸泉眼。泉眼四周泥土像被人翻掘遍。阿巴知道,是找水野猪,还有獾干。野猪有能够翻掘泥土长嘴筒,獾有能挖土双利爪。它们肯定是渴时候,熟门熟路地来到泉边。而泉水已经不见。它们用嘴,用爪子在这里搜寻来着。几年过去,被它们翻刨过土也已经干,石头露在外面,断树根也露在外面。
过泉眼,就是从山腰横过去路。当年去磨坊人要走这条路,去沟里砍柴和采药人要走这条路,把牛羊赶到沟对面草坡上放牧人也
仁钦却不管这个:他就是不懂嘛。仁钦在大学学文秘专业,他想给领导当秘书。这样进步才快。毕业,同学们分别时说,你们这些学文秘,将来跟着领导,提个包包,写个讲话稿,呵呵,十年后都不敢见你们!可工作几个月,县领导还连话都没对他说过句。虽然分配在z.府办公室,每次有县长副县长在场合,人们前呼后拥,他都站在十米开外。没有随领导开过会,没有随领导下过乡,更没替领导写过讲话。他主动跟办公室主任表示过愿意做些事情。主任说,不着急嘛,先熟悉熟悉情况,多学习学习,来日方长嘛。
地震,仁钦进步比天天给县长写讲话人还快。
地震中走妹妹,还不知道仁钦已经是瓦约乡乡长。
今天,阿巴要专门去看妹妹。
昨天去她家。他知道妹妹不在家里。他只是在被她双脚磨得光光生生门前石阶上坐会儿。但他知道,妹妹不在家里。那天,她在水磨坊里。五月,小麦抽穗扬花。村子里孩子们从麦田里穿过时,会碰到棵棵麦子。会把麦子上细细嫩黄色花粉碰落下来,掉在自己身上,掉在自己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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