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户人家都说:阿巴来。
他们打开炉灶,天然气火苗蓝幽幽,呼呼作响。
他说:要回去
阿巴打电话时候就想,不能为难干部,不能为难仁钦,他是乡长,也是自己外甥。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他知道自己跟很多乡亲样,总是为难z.府,好像地震是z.府发动样。就像z.府要开个会,z.府搞个什工程开工仪式什活动启动仪式,干部大喊,!二!三!开始!然后,就地动山摇,尘土蔽天,生灵涂炭。
阿巴在电话里说:机耕道毁,拖拉机上不去,要两匹马。
仁钦又把电话打过来,这回他爽快地答应:好,给弄两匹马,您回来吧。也想舅舅。
离开家具厂,他跟李老板结清工钱。
李老板说:你这像是不回来意思。
是上不去吧。
阿巴跟仁钦要马,好像是在为难他,好像马在地震中死去是他责任样。这是震后老百姓种普遍情绪。他们不能责怪地震,不能责怪老天爷。他们责怪干部,责怪z.府。阿巴也样,哪怕z.府干部是自己亲外甥。
阿巴在电话里不由分说:给准备两匹马,要回去,要上山。
仁欽在电话里叫苦不迭:瓦约乡哪来马呀!
阿巴什也不说,结束通话。他对身边人说:这小子骗!他以为们不知道瓦约乡现在又有马。
阿巴拍打着身上木屑,和那些有点潮湿木头味道,说:谢谢你,你对直很好。
李老板说:看你这人就有点不般。虎落平阳,虎落平阳。地震嘛,没有办法。
阿巴搭不上李老板话,自己哪里就不般。他只能说:你直对们很好。
李老板说也是干部常说话:方有难,八方支援。
临行前,阿巴去从云中村移民来每户人家。每户人家都住着z.府统修建安置房。青瓦白墙。他在每户人家坐阵子,并不说话。
他想,再说下去,仁钦会叫苦,会跟他商量别上山方案。比如步行上去。他好像看见仁钦摊开双手,说,理解你心情,但提要求也要合情合理。他从县z.府机关下来,这个大学毕业才两年年轻人,大灾之后就来应付复杂人心和局面,应付老百姓各种各样要求。他总是说,困难是真实,但要求要合情合理。他把摊开手握成拳头,或者伸出来攀住某个人肩膀,来吧,们起来想办法,看看还有什解决方案。
方案。方案。方案是什东西?
方案就是办法嘛。
那你说办法不就行!
仁钦赔着笑脸:来,们起想想。没有什事情没有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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