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直升机降落下来，剩下
人才陆续醒来。
直升机降落
。云中村人脸容悲戚，衣衫破碎，像是
群刚从地狱里走出来鬼魂，向着直升机奔跑而去。
两个干部流着泪水，奔向从飞机上下来解放军：云中村得救！乡亲们，云中村得救！
直升机运来解放军，运走伤势最重伤员。直升机运来药品、罐头、方便面、瓶装水，运来衣服和毯子，运来装尸体口袋和消毒药水，运来帐篷。那
多东西，用都用不完。直升机运来医生，运来拿着喷雾器到处喷洒药水防疫人员。
云中村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子热闹，从来没有让人这样子心潮澎湃，这样子极度悲伤又极度欣喜。悲伤中夹缠着欣喜，欣喜中夹缠着悲伤。
这对大家也是种安抚。
断胳膊和腿人，是阿巴处理。他办法在云中村，在瓦约乡，还有邻近乡世代相传。阿巴从山上找到碗口粗柳树。把段树皮完整地剥下来。他把错位骨头复位。用湿润柳树皮把断胳膊断腿包裹起来。柳树皮干枯收缩，人疼得大呼小叫。阿巴就流着泪骂人。阿巴心里有火，因为他拿那些骨头碎成渣人没有办法。他拿断骨都戳破皮肉，白生生露在外面人没有办法。
县里干部说：会有办法，
相信救援就要来。
那天，大家吃顿饱饭。即便是废墟下还有人，还有活着人。但两天没有合眼人们，端着饭碗就睡着。全村人东倒西歪坐地，手里还端着饭碗，嘴里还含着没有吞下食物就睡着。他们脸松弛，露出近乎于幸福表情。几乎就是幸福表情。
他们头顶上，阴云正在急急地散开，好像有神在驱赶样。天空现出明亮蓝色。阳光重新照亮大地。
解放军马上在废墟上有序展开，挖出伤员，直升机把伤员运走。直升机回来，载着更多救援物资，志愿者也源源到来。解放军把死人也挖出来。个个失去生命尸体消过毒，装进尸袋。统计数字也出来。倒塌房屋多少，傷员多少，死人多少，失踪多少。失踪人不是死在房里。有些消失在山上。放羊人，采药人。还有些是下山去乡里县里办事人
云中村人都睡着。
太阳照亮这个伤痕累累世界寂静无声。没有人看见重现蓝天，没有人看见阳光把整个世界重新照亮。甚至地底下伤员也停止呼喊。
是直升机声把云中村人惊醒。直升机引擎发出巨大轰鸣。
有人惊呼：余震来！
直升机声那响，人惊叫声那撕心裂肺，也只有半人被惊醒。其余人还是沉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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