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底下枕头边。你快调来与吃。”
那妇人揭起席子,将那药抖在盏子里;把那药贴安,将白汤冲在盏内;把头上银牌儿只搅,调得匀;左手扶起武大,右手把药便灌。武大呷口,说道:“大嫂,这药好难吃!”那妇人道:“只要他医治得病,管甚麽难吃。”武大再呷第二口时,被这婆娘就势只灌,盏药都灌下喉咙去。那妇人便放倒武大,慌忙跳下床来。武大哎声,说道:“大嫂,吃下这药去,肚里倒疼起来!苦呀!苦呀!倒当不得!”
这妇人便去脚後扯过两床被来没头没脸只顾盖。武大叫道:“也气闷!”那妇人道:“太医分付,教与你发些汗,便好得快。”武大再要说时,这妇人怕他挣扎,便跳上床来骑在武大身上,把手紧紧地按住被角,那里肯放些松宽。那武大哎两声,喘息回,肠胃迸断,呜呼哀哉,身体动不得!
那妇人揭起被来,见武大咬牙切齿,七窍流血,怕将起来,只得跳下床来,敲那壁子。王婆听得,走过後门头咳嗽。那妇人便下楼来开後门。王婆问道:“也未?”那妇人道:“便,只是手脚软,安排不得!”王婆道:“有甚麽难处,帮你便。”
那婆子便把衣袖卷起,舀桶汤,把抹布撇在里面,掇上楼来;卷过被,先把武大嘴边唇上都抹,却把七窍淤血痕迹拭净,便把衣裳盖在尸上。两个从楼上步掇扛将下来就楼下寻扇旧门停;与他梳头,戴上巾帻,穿衣裳,取双鞋袜与他穿;将片白绢盖脸,拣床乾净被盖在死尸身上,却上楼来收拾得乾净。王婆自转将归去。那婆娘便号号地假哭起养家人来。
看官听说,原来但凡世上妇人哭有三样: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
当下那妇人乾号歇,却早五更。天色未晓,西门庆奔来讨信。王婆说备细。西门庆取银子把与王婆,教买棺材津送,就叫那妇人商议。
这婆娘过来和西门庆说道:“武大今日已死,只靠着你做主!”西门庆道:“这个何须得你说。”王婆道:“只有件事最要紧。地方上团头何九叔,他是个精细人,只怕他看出破绽不肯殓。”西门庆道:“这个不妨。自分付他便。他不肯违言语。”王婆道:“大官人便用去分付他,不可迟误。”西门庆去。
到天大明,王婆买棺材,又买些香烛纸钱之类,归来与那妇人做羹饭,点起盏随身灯,邻舍坊厢都来吊问。那妇人虚掩着粉脸假哭。众街坊问道:“大郎因甚病患便死?”那婆娘答道:“因害心疼病症,日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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