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舞会后第二天清早,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打个电报给她丈夫,说她当天就离开莫斯科。
“不,定要走,定要走,”她用那种声调向她嫂嫂说明她为什改变计划,好似她忽然记起她有数不清事情要做样。“不,实在还是今天走好!”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没有在家吃饭,但是他约定在七点钟
思想涌上他心头:“两年之后可以有两头荷兰牛,帕瓦自己也许还活着,别尔库特十二个小女儿,再加上这三头牛——妙极!”他又拿起书本——
①丁铎尔(1820—1893),英国物理学家。
“不错,电和热是同样东西;但是能够在方程式中用某种量代替另种量来解决任何问题吗?不能。那怎办呢?切自然力之间关系是可以用直觉感知……要是帕瓦女儿长成头红白花母牛,这群牛,其中再加上这三头牛,那就特别好啦!妙极!同妻子和客人道出去参观那群牛……妻子说,‘科斯佳和照顾那小牛像照顾自己孩子样哩。’‘你对这个怎会那样感兴趣呢?’客人说。‘凡是他感兴趣事情都感到兴趣呢。’但是她是谁呢?”于是他想起在莫斯科发生事情……“哦,怎办呢?……这不是过错。但是现在切都要按照新路线进行。说生活不允许这样,过去不允许这样,全是无稽之谈。应该努力生活得更好,好得多……”他抬起头,沉溺在梦想里。老拉斯卡,还没有完全领略到主人归来欢喜,跑到院子里吠几声,就带着新鲜空气芳香摇着尾巴跑回来,走到他面前,把头伸在他手下,哀叫着,要求他抚摸。
“它只是不会说话,”阿加菲娅·米哈伊洛夫娜说。“它不过是条狗,可是它也知道主人回来,而且知道他闷闷不乐哩。”
“为什闷闷不乐呢?”
“难道还看不出吗,老爷?这个年纪应该懂得老爷们。哦,从小就和他们起长大。不要紧,老爷,只要身体健康,问心无愧就好。”
列文凝神望着她,她这样解他心思,倒使他不胜诧异。
“要再给您倒杯茶吗?”她说,端着他茶杯走出去。
拉斯卡依然把头伸在他手下。他抚摸它,它立刻蜷伏在他脚旁,把头搁在伸出去后脚上。好像表示现在切都美满似,它稍稍张开嘴巴,吮着嘴唇,把粘糊糊嘴唇安放得更舒适地包住它衰老牙齿,它在幸福安宁里静下来。列文留神注视着它最后个动作。
“就是这样,”他暗自说;“就是这样!没有什关系……切都很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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