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吞下丁几个泡子,侧身在花团锦簇矮塌上躺下,自言自语说:"以前,想吃鸦片却担心钱,在麦其,从来没有为这个操心过,值得。"然后,就合上眼睛睡过去。侍女把推到门外。还想回头看看,这时,阵尖啸声打破早晨宁静,破空而来。
对方攻几天,又把怕死人都放出去,也算是仁至义尽,这回,他们不再客气,不叫士兵顶着枪弹
个人,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夫哪,额头上也有好多皱纹。要是母亲像多年前那个早晨样坐在这房间里,就要问问她,她傻瓜儿子有多少岁。三十,四十?还是五十岁工?好多年时间晃就过去。走到窗前,外面,大雾正渐渐散去,鸟鸣声清脆悦耳,好像时间从来就没有流动,生命还停留在好多好多年前。
听到画眉叫声,还听到百灵和绿嘴小山雀叫声。
突然,鸟群从树丛里,从草地上惊飞起来。它们在天空里盘旋阵,尖叫着不想落到地面上来。最后,却抖翅膀飞到远过去。四野里片安静,但人人都感到危险已经逼近。高大官寨里,人们提着枪奔跑起来。占据每个可以开枪窗口。
只有土司太太没有紧张地跑动,她吩咐下人在小泥炉里烧好茶,打好个又个烟泡。她用牛奶洗脸,喷身香水,穿上件水红色缎袍,在烟榻上躺下来。她说:"儿子啊,坐会儿吧,不要像傻子样站着。"
坐下,握着枪手给汗水打湿。
她说:"让好好看看你,跟你父亲已经告过别。"
就傻乎平地坐在那里叫她看着。小泥炉上煮着茶咕咕地开。土司太太说:"儿子,你知道身世吧。"
说知道。
她叹口气,说:"在今天要死去人里面,这辈子是最值得。"她说自己先是个汉人,现在,已经变成个藏人。闻闻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散发都是藏人味道。当然,她感到最满意还是从个下等人变成上等人。她叫弯下腰,把嘴巴凑在耳朵边上说:"还从个下贱女人变成土司太太,变成个正经女人。"
母亲吐露藏在心里多年秘密。她做过妓女。她说这个,就想到镇子上画得花花绿绿大房子,听到留声机吱吱嘎嘎歌唱声音,闻到烤肉和煮豆子热烘烘味道。土司太太身上却没有这样味道。她叫人在茶壶里烫酒,用温酒吞下几个鸦片姻泡,她又叫人温第二杯酒,在这空当里,她又叫弯下腰,吻吻额头,悄声说:"这下,生儿子是不是傻子都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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