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回答："又不痛
。"
母亲打开
只锡罐，只小手指伸进去，挖点油脂，擦在手背上，另只小手指又伸进去，也挖点油脂擦在另只手背上。屋子里立即弥漫开股辛辣
味道。这种护肤用品是用旱獭油和猪胰子加上寺院献上神秘印度香料混合而成。土司太太，也就是母亲很会做表示厌恶表情。她做个这样表情，说："这东西其实是很臭。"
桑吉卓玛把只精致匣子捧到她面前，里面是土司太太左手玉石镯子和右手象牙镯子。太太戴上镯子，在手腕上转圈说："又瘦。"
侍女说："是。"
母亲说："你除这个你还会说什
?"
那是个下雪早晨，躺在床上，听见群野画眉在窗子外边声声叫唤。
母亲正在铜盆中洗手，她把双白净修长手浸泡在温暖牛奶里，嘘嘘地喘着气，好像使双手漂亮是件十分累人事情。她用手指叩叩铜盆边沿，随着声响亮，盆中牛奶上荡起细密波纹，鼓荡起嗡嗡回音在屋子里飞翔。
然后，她叫声桑吉卓玛。
侍女桑吉卓玛应声端着另个铜盆走进来。那盆牛奶给放到地上。母亲软软地叫道："来呀，多多。"条小狗从柜子下面咿咿晤晤地钻出来，先在地下翻个跟斗，对着主子摇摇尾巴，这才把头埋进铜盆里边。盆里牛奶咽得它几乎喘不过气来。土司太太很喜欢听见这种自己少少点爱，就把人淹得透不过气来声音。她听着小狗喝奶时透不过气来声音，在清水中洗手。边洗，边吩咐侍女卓玛，看看——她儿子醒没有。昨天，有点发烧，母亲就睡在房里。说："阿妈，醒。"
她走到床前，用湿湿手摸摸额头，说："烧已经退。"说完，她就丢开去看她白净却有点掩不住苍老双手。每次梳洗完毕，她都这样。现在，她梳洗完毕，便边看着自己手日日显出苍老迹象，边等着侍女把水泼到楼下声音。这种等待总有点提心吊胆味道。水从高处盆子里倾泻出去，跌落在楼下石板地上，分崩离析声音会使她身子忍不住痉挛下。水从四楼上倾倒下去，确实有点粉身碎骨味道，有点惊心动魄。
"是，太太。"
想
但今天，厚厚积雪吸掉那声音。
该到声音响起时，母亲身子还是抖动下。听见侍女卓玛美丽嘴巴在小声响咕：又不是主子自己掉下去。问卓玛："你说什?"
母亲问："这小蹄子她说什?"
说："她说肚子痛。"
母亲问卓玛："真是肚子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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