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街去。不知怎,看见他那副极有耐心样子,总使想起从前养那只性情温驯大公鸡来,那只公鸡竟会带小鸡,它常常张着双翅,把群鸡仔孵到翅膀下面去。
聊起来才知道,卢先生爷爷原来是卢兴昌卢老太爷。卢老大爷从前在湖南做过道台,是们桂林有名大善人,水东门外那问培道中学就是他办。卢老奶奶最爱吃们荣记原汤米粉,还跟着们奶奶到过卢公馆去过呢。
“卢先生,”对他说道,“从前到过你们府上,好体面间公馆!”
他笑笑,半晌,说道:
“大陆撤退,们自己军队把火,都烧光喽。”
“哦,糟蹋。”叹道。还记得,他们园子里种满有红有白芍药花。
所以说,能怨偏向人家卢先生吗?人家从前还不是好家好屋,样也落难。人家可是有涵养,安安分分,句闲话也没得。哪里像其他几个广西苗子?摔碗砸筷,鸡猫鬼叫。肚子发不完牢骚,挑们饭里有砂子,菜里又有苍蝇。就不由得光火,这个年头,保得住命就是造化,不将将就就,还要刁嘴呢!也不管他们眼红,卢先生菜里,总要加些料,牛肉是腥子肉,猪肉都是瘦。个礼拜总要亲自下厨次,做碗冒热米粉:卤牛肝、百叶肚:香菜麻油浇,洒把油炸花生米,热腾腾端出来,敢说,台北还找不出第二家呢,什云南过桥米线!这碗米粉,是送给卢先生打牙祭,这巴结他,其实还不是为秀华。
秀华是先生侄女儿,男人也是军人,当排长,在大陆上样也没消息。秀华总也不肯死心,左等右等,在间麻包工厂里替人织麻线,双手都织出老茧来,可是她到底是们桂林姑娘,净净扮扮,端端正正。把她抓来,点破她。
“乖女,”说,“你和阿卫有感情,为他守辈子,你这分心,是好。可是你看着你婶娘,就是你个好榜样。难道和你叔叔还没有感情吗?等到今天,你婶娘等成这副样子——不是说句后悔话,早知如此,十几年前就另打主意,就算阿卫还在,你未必见得着他,要是他已经走呢?你这番苦心,乖女,也只怕白用。”
秀华终于动心,掩面痛哭起来。是别人,也懒得多事,可是秀华和卢先生都是桂林人,要是两人配成对,倒是段极好姻缘。至于卢先生那边,连他家当都打听清楚。他房东顾太太是麻将搭子,那个湖北婆娘,把刀嘴,世人落在她口里,都别想超生,可是她对卢先生却是百般卫护。她说她从来也没见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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