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
客人中，有
位叫徐壮图中年男士，是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生；生得品貌堂堂，高高个儿，结实身体，穿着剪裁合度西装，显得分外英挺。徐壮图是个台北市新兴实业巨子，随着台北市工业化，许多大企业应运而生，徐壮图头脑灵活，具有丰富现代化工商管理知识，才是四十出头，便出任家大水泥公司经理。徐壮图有位贤慧太太及两个可爱孩子。家庭美满，事业充满前途，徐壮图成为个雄心勃勃企业家。
徐壮图第次进入尹公馆是在个庆生酒会上。尹雪艳替吴经理做六十大寿，徐壮图是吴经理外甥，也就随着吴经理来到尹雪艳公馆。
那天尹雪艳着实装饰
番，穿着袭月白短袖织锦旗袍，襟上排香妃色大盘扣；脚上也是月白缎子软底绣花鞋，鞋尖却点着两瓣肉色海棠叶儿。为讨喜气，尹雪艳破例地在右鬓簪上朵酒杯大血红郁金香，而耳朵上却吊着对寸把长银坠子。客厅里寿堂也布置得喜气洋洋。案上全换上才铰下晚香玉，徐壮图踏进去，就嗅中阵沁人脑肺甜香。
下桌面十分慷慨，每次总上两三千。赢钱客人固然值得兴奋，即使输钱客人也是心甘情愿。在尹公馆里吃玩，末还由尹雪艳差人叫好计程车，送回家去。
当牌局进展激烈当儿，尹雪艳便换上轻装，周旋在几个牌桌之间，踏着她那风般步子，轻盈盈地来回巡视着，像个通身银白女祭司，替那些作战人们祈祷和祭祀。
“阿媛，干爹又快输脱底喽！”
每到败北阶段，吴经理就眨着他那烂掉睫毛眼睛，向尹雪艳发出讨救哀号。
“还早呢，干爹，下四圈就该你摸清色。”
尹雪艳把个黑丝椅垫枕到吴经理害风湿症背脊上，怜恤地安慰着这个命运乖谬老人。
“尹小姐，你是看到。今晚
可没打错张牌，手气就那
背！”
女客人那边也经常向尹雪艳发出乞怜呼吁，有时宋太太输急，也顾不得身份，就抓起两颗骰子啐道：“呸！呸！呸！勿要面孔东西，看你霉到甚辰光！”
尹雪艳也照例过去，用着充满同情语调，安抚她们番。这个时候，尹雪艳话就如同神谕般令人敬畏。在麻将桌上，个人命运往往不受控制，客人们都讨尹雪艳口采来恢复信心及加强斗志。尹雪艳站在旁，叼着金嘴子三个九，徐徐地喷着烟圈，以悲天悯人眼光看着她这群得意、失意、老年、壮年、曾经叱咤风云、曾经风华绝代客人们，狂热地互相厮杀，互相宰割。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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