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又走进深深小巷。从走进小巷那刻起,桑桑就觉得白雀会从家里走出来,然后她回头看看,见没有父亲白三影子,就会把封信从袖笼里抽出来交给他。
桑桑开始唱歌。
白雀果然出来交给桑桑封信。
桑桑把信揣到怀里,依然唱着歌,但唱得颤颤,
般。月亮像是静止,又像是飘动。他猜测着蒋轮和白雀:他们是坐着呢,还是站着呢?他们在说些什?桑桑猜测不出来,就不去猜测。他依然去看天空。他忽然地觉得个人独自守着船很孤单。他想让自己给自己唱首歌。但还未等他唱,缕笛音从芦苇深处响起来,在十月夜空下传送着。蒋轮与白雀并未说话。这使桑桑很遗憾:难道就是为到这儿来吹笛子吗?
就是。笛子响起之后,就直没有停止。
桑桑躺到船舱里。隔着层船板,他听到流水声,叮叮咚咚,像是在给蒋轮笛子伴奏。后来,桑桑迷迷瞪瞪地睡着。当凉风将他吹醒时,他猛地激灵下:睡多久啦?四周空无人,只有天和水,他有点害怕起来,立即起身,循着依然还在响着笛音走过去。
月光下,桑桑远远地看到蒋轮和白雀。蒋轮倚在棵谏树上,用还是那个最优美姿势。白雀却是坐在那儿。白雀并没有看着蒋轮,用双手托着下巴,微微仰着头,朝天空望着。月亮照得芦花顶端银泽闪闪,仿佛把蒋轮与白雀温柔地围在个梦幻世界里。
桑桑拨着芦苇杆,想再朝前走几步。沙沙声惊动蒋轮与白雀。他们忽然意识到时间流动,抬头望眼天空,就听见蒋轮“哦”声,接着白雀说:“天不早。”
木船回到村前大河时,村子已在月光下早已睡熟。
五桑桑充当个可笑角色*。但人家桑桑愿意。温幼菊说“桑桑是蒋轮谍报人员”。桑桑母亲说“桑桑是蒋老师花钱雇个跑腿”。桑桑不管别人怎说,照样地做他愿意做事。
唯使桑桑感到遗憾是,那些信只是在他身边稍微作下停留,就不再属于他,而被送到蒋轮或白雀手上。那是个又个小秘密。而这些小秘密,只是在他眼前晃晃,便消失。就仿佛有人总往他口袋里塞进块糖,可还是很快又被人家掏走。
桑桑在心里记着他给蒋轮和白雀共传多少封信。而当这个数量变得越来越大时,他就在心底里慢慢地生长出个念头:也可以看看吗?就这个念头,就惊得他东张西望好阵。但这个念头很顽固,竟不肯放过桑桑。
这是个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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