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教
有《千家诗》，并没有课本，全凭口头传诵，祖父念
句，就念句。
祖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
也说：“少小离家老大回……”
都是些什
字，什意思，不知道，只觉得念起来那声音很好听。所以很高兴地跟着喊。喊声音，比祖父声音更大。
念起诗来
也有划到河对岸去，河对岸似乎没有人家，而是片柳条林。再往远看，就不能知道那是什地方
，因为也没有人家，也没有房子，也看不见道路，也听不见点音响。
想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到那没有人地方去看看。
除家后园，还有街道。除街道，还有大河。除大河，还有柳条林。除柳条林，还有更远，什也没有地方，什也看不见地方，什声音也听不见地方。
究竟除这些，还有什，越想越不知道。
就不用说这些未曾见过。就说个花盆吧，就说座院子吧。院子和花盆，家里都有。但说那营房院子就比家大，家花盆是摆在后园里，人家花盆就摆到墙头上来。
有天，他们把带到南河沿上去，南河沿离家本不算远，也不过半里多地。可是因为是第次去，觉得实在很远。走出汗来。走过个黄土坑，又过个南大营，南大营门口，有兵把守门。那营房院子大得在看来太大，实在是不应该。们院子就够大，怎能比们家院子更大呢，大得有点不大好看，走过，还回过头来看。
路上有家人家，把花盆摆到墙头上来，觉得这也不大好，若是看不见人家偷去呢！
还看见座小洋房，比们家房不知好多少倍。若问，哪里好？
也说不出来，就觉得那房子是色新，不像家房子那陈旧。
仅仅走半里多路，所看见可太多。所以觉得这南河沿实在远。
可见不知道定还有。
所以祖母死，竟聪明。
七
祖母死，就跟祖父学诗。因为祖父屋子空着，就闹着定要睡在祖父那屋。
早晨念诗，晚上念诗，半夜醒也是念诗。念阵，念困再睡去。
问他们：“到没有？”
他们说：“就到，就到。”
果然，转过大营房墙角，就看见河水。
第次看见河水，不能晓得这河水是从什地方来？走几年？
那河太大，等走到河边上，抓把沙子抛下去，那河水简直没有因此而脏点点。河上有船，但是不很多，有往东去，有往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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