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枕头来呢?……她坐在那张刚收拾出来干干净净小床边,目光里满是犹疑。
此时,青铜爸爸正在与牛怄气。那牛平素总是很听话,而今天却总是找别扭。会儿拉屎,会儿撒尿,让它走路,它磨磨蹭蹭,还边走,边偷吃人家庄稼。到地里,爸爸刚将轭头架在它脖子上,就被它甩脑袋甩掉在地里。爸爸几次扬起鞭子要揍它。它却昂起头来,朝爸爸哞哞叫着,然后不住地从鼻子里喷出气来。终于将轭头拴好,爸爸正要去扶犁把,它却猛地往前跑动起来,那犁躺在地上,被它路拖去。爸爸好容易才将它追上。他真火,甩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它脑袋上。爸爸很少用鞭子抽打它。牛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叫声,而是低下头去。爸爸立即后悔,走上前来看它。他看到,牛眼睛里似乎有泪水。他心里酸溜溜,对牛说:“你不能怪,是你不听话!”他没有再让牛干活,而是卸掉它轭头,将缰绳绕在它犄角上,意思是说:“随你去吧。”然而牛却站在那里,步不动。爸爸在田埂上坐下,个劲地抽着烟。
奶奶从老槐树下回来后,就直站在门前篱笆下,拄着拐棍,朝老槐树方向望着。
当妈妈再度回到河边呼唤青铜从水泥桩上下来时,奶奶过来。望着孙子,她没有立即呼唤他。在这个家里,最疼青铜就是奶奶,最能懂得青铜心,也是奶奶。爸爸妈妈要下地干活,他基本上是奶奶带大。五岁之前,他还和奶奶睡张床——睡在奶奶脚底下。奶奶小脚碰到这暖和和、软乎乎肉蛋儿,心里别提有多圆满。寒风肆虐冬夜,奶奶觉得脚底下孙子是只火盆儿。大麦地人总是见到,奶奶不管去什地方,总要将青铜带在身边。人们见到,他们俩总是在没完没地说话。青铜用是眼神与手势,然而奶奶却总能心领神会,没有点儿障碍。哪怕是最复杂、最微妙意思,奶奶也能毫不费力地“听”懂。青铜世界,只有奶奶个人能够进入,而且奶奶非常喜欢待在孙子那个奇妙世界里。
奶奶望着高高地坐在水泥桩上青铜说:“你光坐在那里,有什用?心里有话,要对你老子说,他是家之主。你不说,坐在上面辈子也白坐……你可想好,以后你就不能再贪玩,要挣钱……还不快下来,再不下来,就被人家领走……要对她好,点也不能欺负她,你要是欺负她,可不饶你……快下来去找你老子,看得出来,他喜欢那闺女,他只是想到们家太穷……下来吧,下来吧……”奶奶晃晃悠悠地走到水边,用竹篙将船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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