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才醒来。那天是除夕，本来
并没有心情过年
，因为他缘故，吩咐吴大娘特别做
几样年菜，叫他跟吃
餐年夜饭——没料到那竟是他在人世间最后餐。那晚他突然变得兴高采烈，大吃大喝，把只红烧肘子也吃得精光，嘴油，拍着鼓胀肚皮对笑道：‘傅爷爷，从来没有吃过这
好吃年夜饭，们在孤儿院里，只过圣诞节，不过旧历年。’他开始喋喋不休，把他身世统统告诉给听。他身世又离奇，又凄凉——你们在公园里大概都听说过。阿凤，他就是你们公园里那个野孩子，那只野凤凰。是他告诉听，你们公园里故事都是他告诉听。他告诉公园里头还有许许多多像他那样无家可归孩子，个个身世凄凉。他讲得兴兴头头，指着他自己胸口说道：‘这是们血里头带来——公园里老园丁郭公公这样告诉们，他说们血里就带着野性，就好像这个岛上台风地震般，发不可收拾。傅爷爷，所以爱哭，要把血里头毒哭干净。’后来在中和乡灵光育幼院里碰到从前抚养过阿凤那位河南老修士，他告诉阿凤确实是个奇异孩子，半夜三更他会跑到教堂里放声痛哭，把院里人都吵醒来。有个脾气,bao躁爱尔兰神父，特别不喜欢阿凤，提起他还会愤然说道：‘那个孩子，定是魔鬼附身，连教堂里圣像他都捣毁！’那晚吃完年夜饭，阿凤便要离去。对他说：‘阿凤，要是你没有地方去，你可以在这里住几夜。’他笑道：‘不，傅爷爷，不要打扰你，还要回到公园里去，有人在找呢！’他告诉，有个人在养他，他逃出来，这个人直到处在找他。他还笑着对说：‘今夜会在公园里碰见他，趁着大年夜，要把跟他之间账。’直到第二天，上报才知道他跟王夔龙之间那段孽缘——
“唉，说也奇怪，阿凤那个孩子，虽然在家里只逗留过短短夜，可是对他却产生份特别情感及关怀。阿凤那样横死，心里竟受到阵猛烈震撼，股哀怜油然而生。那是自阿卫死亡后，那颗枯竭心，如同死灰复燃，又重新燃起生机。也是在公园里遇见阿凤那个苦命儿，看到他那种悲惨下场，才发下宏愿，伸手去援救你们这群在公园里浮沉孩子——”
“阿青，”傅老爷子说完他自己故事，只手按到肩膀上，只手背拭拭他那径淌着泪水眼睛，深深地叹道，“你们这些孩子，只顾怨恨你们父亲，可是你们可也曾想过，你们父亲为你们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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