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眉头却紧皱着,双大眼睛好像痛得在迸跳似。他自己缓缓地将衣衫卸下,露出赤裸上身来。在他那瘦骨棱棱青白青白胸膛上,横横斜斜,赫然印着几条伤痕,条条有手指大小,青青,红红,交叉地方,块伤疤,有酒杯口大,正正压在他心口上,伤口破,发炎,浮肿起来,鲜红,在淌着黄色浆液。孩子告诉,前几天个晚上,他在公园里,撞见个穿皮夹克骑摩托车,裤带上挂满铿铿锵锵白铜钥匙有虐待狂家伙,将他带回去,用根长长铁链子把他捆绑起来,鞭着他像狗似在地上爬。‘绑得太紧,磨破——’孩子指着他胸口上那块酒杯大伤疤说道。他嘴角上直浮着抹歉然笑容,那刻,就在那刻,突然间,在他胸口鲜红伤疤上,看见那把刀,那把正正插在阿凤胸口上刀。阿凤倒卧在地上,身血,也是那样望着,双大眼睛痛得乱跳,可是他那抖动嘴角上,也是那样,挂着抹无可奈何歉然笑容。多少年来完全失去记忆,失去知觉。可是那刻,那刻好像触高压电般,猛地震,心中揪起阵剧痛,痛得眼前黑,直冒金星。抓起那个孩子双冰凉手,握在掌中,拼命揉搓。跪倒在他面前,把他那双又脏又湿裹满雪泥靴子脱掉,捧起他那双僵冻肮脏脚,搂进怀里,将面腮抵住他脚背,来回摩擦,直抚弄到他那双僵冻脚温暖为止。那个孩子被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也不顾他反对,把他抱上床,替他脱去衣裤,去找瓶双氧水,用棉花蘸,替他把他胸上伤痕轻轻洗干净,然后将张厚厚毛毯盖到他身上去。坐在他头边地板上,守着他,直到他闭上眼睛,疲倦地睡去。站起来走到窗边,斜对面中央公园里,树上地上都盖满层洁白雪。太阳刚升起,照得片晶亮,眩人眼目。屹立在窗前,身血,在翻腾,在滚烧,脸上阵阵地热,如同针刺般。从前事,幕幕,像万花筒似,拼凑起来。猛抬眼,瞥见窗玻璃里,映着具骷髅般人影,多少年来,那是第次,看到自己——
“那个孩子,在那里居留三个多月。他名字叫哥乐士。哥乐士是波多黎各人,是从圣璜来,他英文破破碎碎,夹满西班牙话。他告诉,三年前他们全家移民到纽约,父亲不愿负担家累,弃家而走,母亲就那样疯掉,给关进市立神经病院。有天,们走过东河河边,哥乐士指给看,对面河岸凸出个半岛,半岛尖端,有所红砖大楼,四周都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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