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雄若有所思地顿下来,他双颧微微地泛起酒后酡色,墙上扇形壁灯,晶红光照在他那头花白头发上,涂上层晕辉。他嘴角漾着抹怅然微笑,眼角皱纹都浮现起来。
“他叫吴春晖,们住在条巷子里,两个人很亲近,跟兄弟样。那时们同上台北工业学校,学化工。两人还约好,日后块儿到日本去学医,回来合开诊所。谁知道战事来,却给征到大陆东北,去便是这些年——”
“也到过东北,冰天雪地,耳朵差点没给冻掉!”杨教头插嘴道。
“是啊,刚到长春时候,生满脚冻疮,寸步难行。”林茂雄摇头笑道,“后来才知道东北人靴子里原来都塞满乌拉草取暖。”
“那个吴春晖呢?”小玉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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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可是你自己说,”杨教头指向小玉,“咱们等着瞧吧——这倒好,日后伤风头痛,直到小玉那里拿药就是!”
“们销,大部分是补药,‘胖美儿’之类。”林茂雄笑道,“台湾市场小,西德货竞争又厉害,生意恐怕也不太好做。”
“人事呀!这里什都讲人事!要拉大医院,又要拉大医生,药品才销得出去。”
“们已经开始做广告,征经销员——意思,就是想叫玉仔跑跑外务经销。”
“嗳,”林茂雄叹息道,“他可怜,给日军拉去东南亚打仗去,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有?”
“他长得是什样子?”小玉问道。
“只记得他年轻时候面貌——”林
“那行,他那把嘴巴还要得!”杨教头嘉许道。
谈笑间,跟阿雄仔两人已经把鸡腿啃得只剩下几根骨头,时菜都上齐,而且林茂雄又直叫们不要拘束,跟阿雄两个人,筷子调羹并用,虾子鳗鱼豆腐肚丝,人盛满盘。梅田台湾小菜果然胜过青叶、梅子,味道精致得多。心里想下次不知几时才有机会上馆子,吃够本再说。
“这些年,直想回来看看——”林茂雄呷口酒,缓缓说道,“没料到台北竟变得这繁华,好像十年前东京样。玉仔今天带走过八条通——从前们老家就在那里——现在全是旅馆,眼都看花!”
“那带变动得厉害。”杨教头接嘴道,“从前咱们在六条通开家‘桃源春’,轰轰烈烈阵子——现在那家酒馆已经换两个老板,改成什‘阿里山’!门口漆得大红大绿,走过那里看着就刺心!林样这次回来,亲人都看到?”
“老辈都不在喽,”林茂雄欷歔道,“这次回来,倒想找位少年时代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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