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价钱。那个酒鬼老头出他五十块,他立刻就要跟去。龙子追上前拼命拦阻,央求他跟他回家,阿凤却直摇头,望着龙子满脸无奈。龙子把揪住他手说:‘那你把心还给!’阿凤指着他胸口:‘在这里,拿去吧。’龙子柄匕首,正正地便刺进阿凤胸膛。阿凤倒卧在台阶正中央,滚烫鲜血喷得地——”
郭老声音戛然中断,眼帘渐渐垂下,他那张龟裂般皱脸,好像蒙上层蛛网似。
“后来呢?”沉默半晌,嗫嚅问道。
“后来——”郭老那苍哑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龙子坐在血泊里,搂住阿凤,疯掉。”
在郭老家里居留三天,听郭老把公园里沧桑史原原本本地叙述遍。他教授公园里许多规矩,什人可以亲近,什人应该远离,什时候风声紧,应当躲避。郭老“青春艺苑”请位照相师傅,普通客人,便由照相师傅在楼下照。但相,郭老却亲自在楼上替拍,自己拿到暗房去冲洗。拍十几张,他才选中张半身像,编进他那本“青春鸟集”里。编号是八十七号,郭老说,像只小苍鹰。临离开,郭老又找出套旧衣裳来给换上,那套衣裳是铁牛留下来,他跟身材差不多。郭老塞百块钱到口袋里,双手按着肩膀,定定地注视着,沉沉地叮嘱道:
“去吧,阿青,你也要开始飞。这是你们血里头带来,你们这群在这个岛上生长野娃娃,你们血里头就带着这股野劲儿,就好像这个岛上台风地震般。你们是群失去窝巢青春鸟。如同群越洋过海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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