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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天已经蒙蒙亮。昨天晚上雨还没有停,早上风吹得人难耐得很,冰浸。大门紧闭着,只得翻过围墙爬进去。来富听到有人跳墙,咆哮着冲过来,看见是,急忙扑到身上,伸出舌头来舔脸。没有理它,倦得走路都走不稳。由厨房侧门溜进去,走廊片浑黑。脱皮鞋摸上楼去,经过爸爸妈妈卧房时,溜得特别快。
回到家里第件事情就是到浴室里去照镜子,以为定变得认不出来,记得有本小说写过有个人做件坏事,脸上就刻下条“堕落之痕”。痕迹倒是没有,只是张脸像是抽过血,白纸般,两个眼圈子乌青。发觉下巴颏在打哆嗦,阵寒气从心底里透出来。
赶忙关上灯,走进自己房里去,窗外透进来片灰濛濛曙光,铁床晚上没有人睡过,还是叠得整整齐齐,制服浆得挺硬,挂在椅背上,大概是妈妈替预备好早上参加结业式用。向有点洁癖,可是这会儿小房里却整洁得使难受。头发黏湿,袖口上还裹满泥浆,都是新公园草地上。实在不愿泥滚滚地躺到铁床上去,可是太疲倦,手脚冻得僵硬,脑子里麻木得什念头都丢干净。得先钻到被窝里暖暖,再想想昨天晚上到底是怎回事。心乱得慌,好多事情得慢慢拼凑才想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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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想还是从去年刚搭上十七岁讲起吧!十七岁,啧啧,希望根本没有活过这年。
记得进高前晚,爸爸把叫到他房里。晓得他又要有番大道理,每次开学头天,他总要说顿。听妈妈说,生下来时,有个算命瞎子讲八字和爸爸犯冲。顶信他话,从小就和爸爸没有处好过。天理良心,从来没有故意和爸爸作对,可是那是命中注定,改不。有次爸爸问们将来想做什;大哥讲要当陆军总司令,二哥讲要当大博士,不晓得要当什才好,说什也不想当,爸爸黑脸,他是白手成家,小时候没钱读书,冬天看书脚生冻疮,奶奶用炭灰来替他焐脚,所以他最恨读不成书人,可是偏偏又不是块读书材料。从小爸爸就看死没有出息,想他大概有点道理。
站在爸爸写字台前,爸爸叫端张椅子坐下。他开头什话都不说,先把大哥和二哥成绩单递给。大哥在陆军官校考第,保送美国西点;二哥在哥伦比亚读化学硕士。爸爸有收集成绩单癖好,连小弟在建国中学月考成绩单他也收起来,放在他抽屉里。从来不交成绩单给他,总是他催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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