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线上说:“我是休厄尔·恩迪科特。”仿佛他不知道他的混蛋秘书已经跟我报过他的名字。
“早安,恩迪科特。”
“很高兴他们放你出来。你不做任何抵抗也许是正确的办法。”
“不是什么办法,只是倔犟罢了。”
“我想你可能不会再听到这个案子了。万一听到而且需要人帮忙,给我个信儿。”
早上我又刮了一次胡子,穿上衣服,跟平常一样开车进城,在老地方停车,如果说停车场服务员凑巧知道我是重要的公众人物,那他掩饰得很好,完全没显露出来。我上楼顺着长廊走,拿出钥匙开办公室的门。一个黝黑斯文的男人盯着我瞧。
“马洛先生吗?”
“怎么?”
“别走远,”他说,“有人要见你。”他本来贴墙站,现在离开墙边,有气无力地走开了。
我走进办公室,拿起邮件。桌上邮件更多,是夜间清洁女工放的。我先开窗,然后撕开信封,把不要的丢掉——结果全扔了。我打开另一道门的蜂声电铃,把烟丝填进烟斗点燃,就坐在那儿静候人家来喊救命。
“怎么会?那个人死了。他们要费尽心机证明他曾接近我。还得证明我知情。然后他们得证明他
我超然地思索特里·伦诺克斯的一切。他已经退入远处,白发、疤面、软弱的吸引力以及古怪的自尊都已远了。我不评判或分析他怎么受的伤、怎么会恰好娶了西尔维娅这种妻子。他就像你在船上认识的人,彼此很熟,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走得也像那种人,在码头道别:“老朋友,我们要常联络啊。”明知道你不会他也不会主动联络。你可能永远不会跟这家伙重逢了。就算再见,他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人,又一个特等车厢里的扶轮社【注】社员。生意好吧?噢,不太坏。你气色不错嘛。你不也一样?我体重增加太多了。我们不都一样吗?记不记得“弗兰科尼亚”号(或其他别的)之旅?噢,当然,那次旅行太棒了,不是吗?
【注】扶轮社:现名国际扶轮。为国际性民间社团,创建于1905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一个社团组织。
去他的太棒。你烦得要命。你跟那家伙讲话,只因为附近没有你感兴趣的人。也许特里·伦诺克斯和我也是这样。不,不见得。我拥有他的一部分。我曾在他身上投入时间和金钱,在牢里关了三天,更别提下巴挨了一掌,每次吞东西还会痛。现在他死了,我甚至不能把五百块钱还给他。这叫我很不愉快。令人不悦的永远是小事。
门铃和电话铃同时响起。我先接电话,因为门铃只是代表有人走进我的袖珍会客室。
“马洛先生吗?恩迪科特先生打来的。请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