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拗不过妻。他取过妻预备好纸片,走进书房里去。
虽然只要交出句话,他却感到异常地烦闷。“好没?”妻在客厅那头不停地催促着。
“二十年之后,妻必定早就忘这件事吧。”他在心里想着,便把空白纸片卷起,再对折。妻已经投入她纸片,他故作神秘地对妻子笑笑,投下他。
院子里茶花树下挖出个尺多深洞,他取出那个玻璃罐子,用手抹掉外边圈泥土。
月光下,他举起那个,光线穿过玻璃。他看见罐子里只剩下张纸片,还未打开盖子,他便已经猜到:剩下来必定是他当年投入那张空白纸片。
刚刚还闹哄哄,怎下子就静悄悄。”妻望向树林那头,除盏昏黄路灯之外,只剩下片漆黑夜色。
那天晚上,他陪着妻在山间小路上提灯笼,他们像两只迷路萤火虫在黑夜里寻觅那群小孩子,直到点完所有蜡烛,都没有找到。
那个夜晚,妻表现出前所未有固执。
那也是他们在山上日子里唯次失眠。
半夜,他们客厅里灯还亮着。
他知道,在埋完罐子之后,妻必定曾经背着他挖出罐子,取出纸片来看。当妻发现他投入只是张空白纸片时,就把她自己那张给收走。
妻纸片上,究竟写什呢?
他打开罐子,取出那张空白纸片,然后重新扣上罐盖,再把它埋回土底下。他笑。
游戏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他想起那个不太遥远元宵节深夜,在回家路上,妻仍旧焦急地提着火光微弱灯笼,想要寻找那群邻家小孩。当时,他走在妻背后,看见她拖在身后黑影在山路上孤单地颤抖着……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那个提灯夜晚,妻便已经离他而去。
“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妻说。
“什游戏?”
“就是各自写下句最想告诉对方话,然后装在个玻璃罐子里,再把它埋在土底下,过二十年之后才可以挖出来,看看对方写什。”
“无聊。”
“哪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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