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灯做什
？”
记得，是从防空洞
路跑回家里去
，经过何雅文她们家门口时，好像快要飞起来似。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背着个大书包跑得这快，连那只曾经被剪掉胡须大黄猫都吓得从墙沿上跌
下来，那丛圣诞红叶子也被猫爪扯破，流出白色乳汁。看着地上碎叶片，心底窃笑化作团拥挤、细小水泡，不断地上升扩大，发出像豆
完铅笔味道。很想牵着何雅文手，像只无知猴子那样在马戏团帐篷里绕场周，可是没有勇气，把双手插进裤袋里去。
那天，站在何雅文她们家门口像往常样和她说再见，她推门走进去之前，有非常短暂瞬间，毫无畏惧地看着何雅文眼睛，她发现，便不知所措地笑着。赶紧低下头来。
没有立刻回家去，想，是在等待黑夜降临，然后，便可以像只不慌不忙萤火虫，从小河边芒草秆里荡出来，或者说，从个阴暗角落里幽幽地飞奔而出……当时，定是快乐得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层青光来，所以在巷子里红砖墙和灰瓦上，仿佛们村子里所有野猫都围过来，连那只从前被戏弄过大黄猫也远远地从丛圣诞红后面望着。
向四周观察下，在暮色掩护下，斜挂着书包，用力伸手攀住何雅文她们家围墙，然后，就这吊在墙外往里面偷看。看见圆形白色餐桌上有锅紫菜汤正冒着热气，何雅文她爸爸正合起双手低头祷告，何雅萍趁机掐起几片青绿色豌豆塞进嘴里。何雅文也合着双手，看见她垂下刘海在鼻尖上轻轻地摆动着。
使劲地支撑起体重，吊在半空中，可是还没等到祷告结束，就像块石头那样掉回到地面上。那群野猫还三三两两地伏在墙头和屋瓦上盯着，也不怀好意地看着它们。
还是没有回家，过会儿，不觉又弯出巷口，往村尾防空洞走去。
在那盏昏黄小灯泡底下，看见孔兆年正在挖开潜水艇肚子，他说他要改善电力装备，好让潜水艇可以在水底航行得更久。
在防空洞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着，书包晃来晃去，愈晃愈沉重，几乎压得快透不过气来。看着孔兆年孤单瘦小身影，不禁难过起来。在这小方椭圆形空间里绕来绕去，洞口外，光线照不到地方是片无际黑暗。觉得愈来愈冷，好像置身在个大冰箱里。突然间，用发抖声音对孔兆年说：
“为什不在潜水艇前面装个灯呢？”
孔兆年放下手上烙铁，转过头来看着，露出非常不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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