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越拉她下去。
“走,过去打个招呼。”
张哑巴真不会说话,睁着双眼睛牢牢地在丁羡跟周斯越身上打量,直到丁羡开口:“叫丁羡。”
“他先天,耳朵听不见,所以你说话他也听不见。”
周斯越不知道从哪儿学来套手语,行云流水地给他做几个动作,张哑巴高兴乐,连连跟丁羡点头,还转身从里头拿两个馒头递给他们,用手示意,吃呀吃呀。
燕三后巷有个两米矮墙,白袜黑砖堆叠在起,巷弄口栽着两棵老梧桐,茂密盛绿,枝叶遒劲延伸到墙里头院落里,丁羡没来过,里头乌漆嘛黑,瞧着有点渗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这是哪儿?”
周斯越把包递给丁羡,三两下翻过矮墙,人已经站上墙头,冲着底下丁羡伸手。
“上来。”
指尖轻触,对方温度传到她手心,丁羡浑身过电般,略迟疑,男孩儿催促:“快点。”
就像是个发光源。
“王八蛋。”
她看着他,低低骂句。
“嗯,是。”
他毫不在意地说。
丁羡迟疑地咬口,馒头生涩,在嘴里草草嚼几下,就吞咽下肚。
周斯越把馒头捏在手里,又跟他聊会儿,丁羡看不懂也听不懂,只能默默站在边嚼馒头,偶尔侧头看看身旁男孩儿,淡白月色下少年微低头,目光柔和且认真地听着对方说话。
延平镇也曾有个听力障碍聋哑人,可那里小孩儿除对着他做鬼脸扔石子之外,年纪大点儿男生只会开他玩笑,除嘲讽就是讥笑,就连她自己,也曾害怕聋哑人靠近,每回经过那座小房子,都忍不住加快步伐。
如今回想,周斯越说
等她爬上墙头,望着院落里头黄土砖瓦,有些出神,“这啥时候还建个寺庙啊?”
两人坐在墙头上,挂着脚,周斯越冲那小黄瓦房昂下巴,“睁大眼看看,黄房子就寺庙啊?瞧给你见识浅薄,里头住着哑巴,姓张,蒋沉小时候天天找他唠嗑,唠半天,才知道人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好呀,有什秘密都告诉他,心里也不会憋着难受。”
“你都跟他说过什?”
周斯越笑:“很多,记不清。”
话音刚落,院落小木门被人推开,约莫三四十岁寸头男人,穿这件青色长袍衫从里头端着盆出来,目光斜,瞧见墙头两人,用手指指。
“混蛋。”
丁羡又骂。
他靠在墙上,书包在他背上,垂眼睨她,只是低低笑着,任由她骂,那表情似乎在说——
你骂吧,照单全收。
少女破涕为笑,男孩儿忽然伸手大力揉乱她头发,又是熟悉那句:“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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