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孙旭庭捧着黑白遗照紧随其后。走到半时,孙旭庭好像忽然想起来什,又跑上楼去,们也连忙跟他回去,看见他从兜里拽出条红绳,头儿将他母亲腰捆住,另头儿系在暖气片上,他母亲在极小范围内焦虑地来回走动,像条被暖气片牵着遛走宠物。他跟们说,这是家那边规矩,刚走个话,另个也得拴住,不然也容易溜过去做伴。
到楼下之后,执事者先安排好亲友站跪位置,冲着天空打两朵白花,纸钱缓缓下落时,他掏出打火机,燃着两张黄纸,问孙旭庭说,盆儿呢。孙旭庭愣在那里,眼神呆滞,没有答话,经人提醒后,忽然反应过来,说,盆儿,有,准备,忘带下来。于是又急忙跑上楼去,们等半天,才看见他捧着个咸菜罐子下来,说,盆儿又找不到,咱就用着这个吧,爸也不挑,让大家久等,刚把里面腌咸菜腾出去。
执事者只好又点燃两张黄纸,塞进咸菜罐子里,然后跟孙旭庭说,说啥你说啥,大点声儿,有点气魄,来,把盆儿举起来。孙旭庭跪在地上,盯着执事者,气运丹田,断喝声,把盆儿举起来。执事者说,这句不用喊,做动作就行。孙旭庭连忙将咸菜罐子举过头顶,黄纸在罐子燃烧得很快,几缕黑烟从里面袅袅升起,偶尔也有黄蓝色火苗冒出,像是蛇吐出来信子,股浓重焦糊味道弥漫开来。执事者说,跟着说啊,爸,三条大道你走中间。孙旭庭说,爸,三条大道你走中间。执事者又说,爸,五条大河你莫拐弯。孙旭庭说,爸,五条大河你莫拐弯。执事者说,儿孙送你大半程。孙旭庭说,儿孙送你大半程啊。执事者说,来,最后句,憋足劲儿——别忘常回家看看。孙旭庭再次运足气,带着哭腔喊道,别忘常回家看看。执事者说,行,摔吧。孙旭庭将咸菜罐子往下砸,大概是由于他下跪方位不对,膝盖正前方是条雨后软塌土路,咸菜罐子落在土路上时,只发出声低沉闷响,如同记硬拳打在胸口上,之后便毫发无损地弹开,在场人全都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咸菜罐子落下又弹起,冒烟转着圈儿,像颗拉动开关手榴弹,三转两转,最终滚落到灵车底下。
孙旭庭只身趴进灵车下面,费很大力气,将咸菜罐子单手勾出来,他爬出来时满头汗水,脸上被烟熏出好几道黑印,衣服上全是脏土,样子十分不堪,表情也很僵硬、尴尬,他似乎很想展露点略带歉意笑容,但最终还是失败。执事者说,老爷子还挺顽固,这吧,现在车少,咱们去马路旁边摔。于是们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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