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了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男孩。”
他做了一个不高兴的表情,说:
“莉娜非常勇敢,甚至过于勇敢。但她没有办法接受现实,她没有办法接受别人,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爱她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是非常痛苦的体验。”
“什么意思?”
我们离开了那家书店。阿黛尔非常谨慎,她和塔兰塔诺走在前面,我和尼诺跟在后面。我马上发现,我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我担心一张口就说错话。尼诺打破了僵局,为了不冷场,他又一次赞美了我的书,然后用敬仰的语气提到了艾罗塔家人(他把他们定义为“意大利最重要、最文明的家庭之一”),他说他认识马丽娅罗莎(“她总是占据思想前沿,两个星期前,我们大吵了一架。”),他说他从阿黛尔那里得知,我和彼得罗订婚了,他对我表示恭喜。让我惊异的是,他表现得对彼得罗那本关于酒神崇拜的书很熟悉,尤其是,他带着敬意谈到了艾罗塔家的一家之长——圭多·艾罗塔教授。“他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男人。”他知道我已经订婚了,这让我有些不自在,我意识到,他对我的小说的赞美只是一个引子,让他得以赞美彼得罗全家,还有彼得罗的书,这让我更加不舒服。我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他现在怎么样,但他的回答很模糊,只是提到了他正要出版的一本小书,他觉得那本书写得很乏味,但他不得不将之出版。我接着问他刚到米兰时的生活,有没有遇到困难。他泛泛地回答了我,说到了他刚从南方来、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时遇到的问题。他忽然问我:
“你回那不勒斯生活了?”
“目前是。”
“在老城区生活?”
“是的。”
“她不知道什么是献身。”
“可能你太夸张了。”
“不,她的确有很多问题:脑子和身体都有问题,性方面也是。”
他说的最后那几个字——“性方面也是”,最让我感到惊异。尼诺对于他和莉拉的关系的评价居然是负面的?他刚才对我说的话,还涉及性的方面?这真让我感到不安。我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阿黛尔和她朋友的黑黢黢的
“我彻底和我父亲断绝了关系,我和家人也不再见面。”
“真是遗憾。”
“这样也好。只是再也没有莉娜的消息,让我觉得很遗憾。”
我当时想:我错了,莉拉从来都没有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来这个书店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打听莉拉的消息。我又转念一想:在这些年里,假如他真的想知道莉拉的消息,他一定能找到办法。我一时冲动,用一种不想再谈论此事的干脆语气说:
“她现在离开了丈夫,和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