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彼此无言。(后来年事稍长才知道那是君子之交最高境界。)当时,大概是在外体会人情冷暖心生不爽,也可能只是动恻隐之心,想要为父亲打破沉默,于是才进门便脱口而出:“郝伯伯,你怎还不回家啊?”此话出,郝团长原本坐得像尊蜡像似,闻言不觉眨眨眼,放下冷冷茶杯起身告辞。父亲非常诧异地看着,却也知大势已去,只好起身送客。郝团长走后,父亲立即去跟母亲告状,并未跟算账,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第二桩事件则是发生在阿祖,也就是母亲外祖母身上,距离上桩惨案似乎也没隔太久吧。
那年,寡居多年阿祖来家里小住几日,时和乐融融相安无事。阿祖生于宣统年间,是清朝人氏,生得非常矮小,但眼神如鹰,头脑清晰异常,虽未上过学校,但却自创套算数方法,又快又准,而且健步如飞,即使到大马路上跟小朋友们玩骑马打仗也非难事。就在这原本平静无波日子里,日,好像是阿祖寿辰吧,家里又来许多客人,包括阿祖小孩,小孩小孩,反正族繁不及备载。母亲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看苗头不对,于是闪人,拿把自制剑到外面找人玩杀刀去。小孩身体里面都有个时钟,知道家里什时候开饭。到开饭时间,自然就赶紧回家去,以免错过顿好吃。那天晚餐时分回到家里,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正是大伙儿准备开动之时,阿祖见玩得满头大汗回来,好心地叫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当时已经穷凶“饿”极,哪里顾得上先洗手再吃饭,于是突然福至心灵,摆出招蜻蜓点水功夫架势,手中木剑还往老人家项上人头比画着,口中大喊声:“乎你死!”在场家人与众家舅公、姨婆等等莫不瞠目结舌,直叹后生可畏……
这次可要悲惨吧?妙是,并没有。或许是人多口杂关系,大家七嘴八舌,不会儿,大舅公为首陪审团便做出决定:“童言无忌。”客随主便,说得好啊,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天又安安稳稳大吃顿好。
其实也很够意思,还先去洗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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