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茨比先生!”他伸出了他那宽大、扁平的手,很成功地掩饰住对他的厌恶。“我很高兴见到您,先生。……尼克……”
“给我们搞一杯冷饮吧!”黛西大声说。
他又离开屋子以后,她站起身来,走到盖茨比面前,把他的脸拉了下来,吻他的嘴。
“你知道我爱你,”她喃喃地说。
“你忘了还有一位女客在座,”乔丹说。
乔丹的手指,黝黑色上面搽了一层白粉,在我手指里搁了一会。
“体育家托马斯·布坎农(2)先生呢?”我问。
(2)托马斯·布坎农即上文的汤姆·布坎农。汤姆系托马斯的昵称。
就在同时我听见了他的声音,粗犷、低沉、沙哑,在门廊的电话上说话。
盖茨比站在绯红的地毯中央,用着了迷的目光向四周张望。黛西看着他,发出了她那甜蜜、动人的笑声;微微的一阵粉从她胸口升入空中。
—可是附近的每一个人,包括那女人,照样怀疑我。
“热!”查票员对面熟的乘客说,“够呛的天气!……热!……热!……热!……你觉得够热的吗?热吗?你觉得……?”
我的月季票递还给我时上面留下了他手的黑汗渍。在这种酷热的天气还有谁去管他亲吻的是谁的朱唇,管他是谁的脑袋偎湿了他心前的睡衣口袋!
……盖茨比和我在门口等开门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布坎农的住宅的门廊,带来电话铃的声音。
“主人的尸体?”男管家大声向话筒里嚷道,“对不起,太太,可是我们不能提供——今天中午太热了,没法碰!”
黛西故意装傻回过头看看。
“有谣言说,”乔丹悄悄地说,“那边是汤姆的情人在打电话。”
我们都不说话。门廊里的声音气恼地提高了:“那好吧,我根本不把车子卖给你了……我根本不欠你什么情……至于你在午饭时候来打扰我,我根本不答应!”
“挂上话筒在讲,”黛西冷嘲热讽地说。
“不,他不是,”我向她解释道,“这是一笔确有其事的交易。我碰巧知道这件事。”
汤姆猛然推开了门,他粗壮的身躯片刻间堵住了门口,然后急匆匆走进了屋子。
实际上他讲的是:“是……是……我去瞧瞧。”
他放下了话筒,朝我们走过来,头上冒着汗珠,接过我们的硬壳草帽。
“夫人在客厅里等您哩!”他喊道,一面不必要地指着方向。在这酷热的天气,每一个多余的手势都是滥用生活的公有财富。
这间屋子外面有遮篷挡着,又阴暗又凉快。黛西和乔丹躺在一张巨大的长沙发上,好像两座银像压住自己的白色衣裙,不让电扇的呼呼响的风吹动。
“我们动不了了,”她们俩同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