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份静穆
气息，倒是教建兴仔给破坏
不少。
自从建兴仔粘上私娼馆之后，清晨便不再那
平静无波。
这半年多来，建兴仔铆足全力往菜脯寮送钱，
个礼拜七天，倒有四五个晚上没睡在肖楠板上。每次从私娼馆出来之后，建兴仔拎着瓶米酒，两眼迷蒙往回家路上独自走去，边走边喝。走到边时，见天顶上月娘温柔静好，便心烦意乱，满腹委屈，于是索性坐在池边大柳树下石椅上，对着池里零星浮在水面上几只大乌龟喃喃自语。乌龟们果真很有灵性，就这听着听着，听久竟然也就听懂，于是到后来，只要看到半夜里有个醉茫茫黑影往池边柳树下走近时，便火速潜水入池底去，以保耳根清净。
如因法师便没这容易。
这是大悲寺寺产，自从老和尚道成圆寂之后，寺里也没别，就是这个十八罗汉趺坐池中景象令年轻如因法师欢喜赞叹，可是，现存丝清净，倒教建兴仔给搅和。
没脸见老师傅。
幸好，建兴仔刻山水花鸟功力倒是颇受肯定，接这些散工活计倒也可以过活，只是赚来钱都孝敬老娼头，虽然吃饭只有菜脯干可配，酒还算是没少喝。
建兴仔日渐黯淡消瘦，却也财去楼空人安乐，两袖清风更无忧。
倒是如因法师反而被牵累。
净业老和尚道成圆寂之后，留下如因法师承续法脉，守着老和尚辛苦建立大悲寺，和林大柿捐。如因法师维持过去老规矩，每天凌晨天未亮时便起来用冷水擦脸、烧香、做早课，然后拿把竹扫帚到寺前空地上扫扫地，路扫到寺后。
别不说，自从建兴仔三天两头地倒在池边，哈着酒气呼呼大睡之后，好风好水就渐渐走样。最明显是，十八
扫到那头，差不多也是东方既白、鸡鸣四起时候。
这也是如因法师最喜欢时刻。
大清早凉爽怡人，没有半丝火气。池边石栏表面冒出层细小晶莹露珠，在朝霞映照下显得玲珑剔透，微微发亮，仿佛七宝铺设西方净土般温润而庄严。太阳再升起些时，池水由墨转碧，池面上似有层淡淡烟岚盘旋飞升而去，十八罗汉塑像身着袈裟默坐池中，面向西方，斜斜日影在罗汉头顶上镶着圈圈金光，煞是好看。
见此良辰美景，如因法师总是忍不住放下竹帚，倚在石栏边看上好会儿，等到露水浸湿衣袖，才回过神来，继续打扫落叶。扫完，再走到池边那两棵大杨柳树下略做调息，然后返回大悲寺烧水煮茶。
数十年如日，在十八罗汉倒影下显得超凡脱俗，只是见者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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