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细又薄萝卜皮像丝飘下。
雪白面团在只铝皮洗脸盆里沉睡着,上面盖层厚厚白纱布。梁包子不准任何人碰他又嫩又白面团。
窗外,丝密密麻麻地飘下来,打在木瓜叶上,流进蚂蚁窝里。鱼灰色瓦片上流下串串水珠子,浇在墙脚边层青苔上。
梁包子把块精肉放在截大树干做成圆形砧板上,用两把大菜刀左右地剁起来,又厚又亮刀刃哗哗落下,不会儿,就剁出摊肉泥来。梁包子把肉泥刮进个大海碗里,往里加盐,加酱油,然后捞起来,朝碗底摔。
个月,人家已经在阿霞那儿量七八套洋装……”荣小强他妈妈来家里喝荔枝酒,午后阳光把桂花盆景里砂子都晒出盐。荣妈妈用手指头从大玻璃杯底部抠出粒泛黄荔枝来放进嘴巴里,“哪像们家那个小气巴拉,没见过世面。”
“没有啦,不到七八套啦,五六套,不到,不到。”母亲也仰起头来呷口酒,颗核小肉薄酒荔枝滚进她嘴里,“们家这个也是,成天只会打算盘,没两个钱在那里转啊转,头热,算进不算出……”
父亲房里收音机传来阵急躁板胡声,鼓点紧密得像锅底小气泡似。母亲和荣妈妈相视而笑。她们笑是那叮叮咚咚鼓点之间,父亲灵巧手指正在拨动算盘珠子碰撞声。这是们家最稳定种声音,年四季,父亲总是抚弄着那把特大号算盘,像弹奏古琴似拨出长串无人能解音符和节拍。算盘珠子不疾不徐地在油滑竹骨上往返着,圆润珠子穿上穿下,叮叮咚咚……
下。
和荣小强在梁包子大木桌旁看他揉面团,大木桌有们肩膀高,们仰着下巴,看梁包子粗短有力手指头掐在雪白面皮上,凹下面团轻轻地躲开,立刻又被梁包子双掌给收拾,静静地躺在大木桌上,像只刚刚死去大白鹅。
“滚开,滚开,刀子不长眼,滚边去!”梁包子抽出把笨重大菜刀,刀背有们指头粗,他要表演削萝卜。
“滚开,滚开,包子不长眼,滚开哟!”荣小强冲着喊道。
“小王八蛋。”梁包子斜睨着双圆圆小眼睛,面舞弄着大菜刀板在白萝卜上刮下又薄又长层皮,削半,拦腰斩下,发现是个空心大萝卜,接连着咚、咚两声便给扔进铁皮垃圾桶里去。
“好——可——惜——哟——”荣小强把下巴架在大木桌上,嘴巴开阖像只吴郭鱼似惋惜着。
“可惜什?大陆那大都丢掉,还可惜个屁!”梁包子打开冰箱门,抽出另个带绿梗白萝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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