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渊站在干净得映出自己影子的电梯门前,按下了下行的按钮。
说不出的狂躁堵在胸口,像一只卡在胸腔里的
“我今晚有空。”秦曜渊哑声说:“需要陪谁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后,卢昊说话了。
“……真的?今晚正好有个饭局,李总挺喜欢你的,原本你不去,我都安排周雨龙去了。你要来的话,半小时以内到西城区大仁路。”
电话挂断了,秦曜渊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推开小山般沉重的救生门,向秦恒懋说公司有急事叫他回去。
“一天的治疗费用可能在两到三万……”
“这谁也说不准……”
钱是个好东西。钱能让人生,让人死。
有的人没有钱,就只能去死。
他不想让秦恒懋去死,是秦恒懋把父母早逝的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养到这么大。从血缘上,他应该叫他一声叔叔,但他们实际就是父子。
闪闪发光,病人们不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儿女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怀着某种特定环境下的矜持,各自安静待在病房里,传到走廊上的只有电视机的声音:
“玉京报的记者曾在医院堵到秦泰初大女儿秦如怡,对方坚决否认秦泰初病危……”
他刚要迈动沉重的腿,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转身走向紧急通道。
推开沉重的门扉,秦曜渊躲在白光刺目的步行楼梯里讲完一个电话。
“……我会在时限内还钱的。”
“啊,行!”秦恒懋毫无心机,乐呵呵道:“快回去吧,别耽搁你的正事!”
秦曜渊走出病房,想要周雨龙签名的护士朝他眨了眨眼:“一号电梯那里现在有很多人,你去乘转角那座电梯吧,这个时间,一般没人用。”
他点头后,转身走向护士所指方向。
走廊两端的电梯偶尔人满为患,但只有藏在走廊中间的一座电梯永远空空荡荡。那是三十层以上的贵人专用的电梯,即便空空荡荡,也不允许三十层以下的平民搭乘。
通常情况下。
他不想让这个老头子去死。
手指停留在拨号界面许久,最后,他还是拨通了卢昊的电话。
“……你又怎么了?”卢昊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
“喂?喂?你说话啊?毛病呢你?!”
不知说了多少次,电话那头终于挂了。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后,他靠着墙滑座下来。
白炽灯光刺着他的眼睛,他的手臂很疼,身体很累很重,他很想就这么躺下去一睡不醒,但他的理智仍在强迫他进行思考。
十四万,他去哪里凑?
秦恒懋以为还在用卖房子的钱,但实际上,那早就一分不剩了。十四万,十四万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