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什也没有。"
终于从她言动上看出,她大概已经认定是个忍心人。其实,个人,是容易生活,虽然因为骄傲,向来不与世交来往,迁居以后,也疏远所有旧识人,然而只要能远走高飞,生路还宽广得很。现在忍受着这生活压迫苦痛,大半倒是为她,便是放掉阿随,也何尝不如此。但子君识见却似乎只是浅薄起来,竟至于连这点也想不到。
拣个机会,将这些道理暗示她;她领会似点头。然而看她后来情形,她是没有懂
使她明白作工不能受规定吃饭束缚,就费去五星期。她明白之后,大约很不高兴罢,可是没有说。工作果然从此较为迅速地进行,不久就共译五万言,只要润色回,便可以和做好两篇小品,同寄给《自由之友》去。只是吃饭却依然给苦恼。菜冷,是无妨,然而竟不够;有时连饭也不够,虽然因为终日坐在家里用脑,饭量已经比先前要减少得多。这是先去喂阿随,有时还并那近来连自己也轻易不吃羊肉。她说,阿随实在瘦得太可怜,房东太太还因此嗤笑们,她受不住这样奚落。
于是吃残饭便只有油鸡们。这是积久才看出来,但同时也如赫胥黎〔6〕论定"人类在宇宙间位置"般,自觉在这里位置:不过是叭儿狗和油鸡之间。
后来,经多次抗争和催逼,油鸡们也逐渐成为肴馔,们和阿随都享用十多日鲜肥;可是其实都很瘦,因为它们早已每日只能得到几粒高粱。从此便清静得多。只有子君很颓唐,似乎常觉得凄苦和无聊,至于不大愿意开口。想,人是多容易改变呵!
但是阿随也将留不住。们已经不能再希望从什地方会有来信,子君也早没有点食物可以引它打拱或直立起来。冬季又逼近得这快,火炉就要成为很大问题;它食量,在们其实早是个极易觉得很重负担。于是连它也留不住。
倘使插草标〔7〕到庙市去出卖,也许能得几文钱罢,然而们都不能,也不愿这样做。终于是用包袱蒙着头,由带到西郊去放掉,还要追上来,便推在个并不很深土坑里。
回寓,觉得又清静得多多;但子君凄惨神色,却使很吃惊。那是没有见过神色,自然是为阿随。但又何至于此呢?还没有说起推在土坑里事。
到夜间,在她凄惨神色中,加上冰冷分子。
"奇怪。——子君,你怎今天这样儿?"忍不住问。
"什?"她连看也不看。
"你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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