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娟站边,不再说话。
从长亭回来,齐师傅便没有再去咸货行,每日坐在家里等消息。离开长亭时,他跟爱春叮嘱过,有什事情,定要到家里来寻他。
过几日,爱春果然来,说三岔供销社来人,来大班,与店里人道日夜盘存,终于盘出数目,账面上亏四千块。齐师傅听数目,心里沉,晓得海生牢监是铁稳。
又隔几日,爱春又来,这次显得比上次慌张。爱春告诉齐师傅,这次,县
齐师傅说,那谢谢你。
拉车人说,谢什。现在也安家在城里,草龙巷七十九号。你有空过来,到那里坐坐,吃杯老酒。
齐师傅应。拉车人走,齐师傅抬头,这才发现他将他如以前样放在兴国饭店门口。以往,拉车人每次将他拉到这里,他都会进去吃餐。但今天,齐师傅没有进去,他点胃口都没有。
齐师傅踱回家,在八仙桌边太师椅上坐下,低着头,言不发。
你去寻他?秀娟问道。
到他最怕听到那个答案。他熟悉这种感觉,那日,他也是这样灰心,路走,就想走到海边去。那次,他发下誓言再也不认这个儿子,但看到他来信,他就将那誓言忘得干二净。齐师傅苦笑,这是做爹命,逃不掉。
齐师傅慢吞吞走着。平时,他两条腿像柴爿样,走得飞快,但今天,他却觉得双腿无力,难以抬起。也不晓得走到哪里,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齐师傅转过头,只见个人拉着手拉车跑过来。
拉车人问,齐师傅,你还记得吗?
齐师傅说,记得,你姓王,王师傅。
拉车人说,好久没见你。
齐师傅没应声。
秀娟说,你瞒不。你几根肋排骨,还不清爽?他怎说?
齐师傅叹口气,说,他说他不是亲生儿子,这窟窿不肯让帮他填。
秀娟面露哀色,说,算,清风,你对他总是尽心。
齐师傅说,这夭寿,世不落直。如果这次真坐牢监,也未必是坏事。有人管着,总比将来捅出天大窟窿来好。
齐师傅说,退休。
拉车人说,哦,难怪呢。你要回城吗?
齐师傅点头,拉车人便说,那你坐上来吧,拉你回去。
拉车人将车头低下,齐师傅没有拒绝,抬腿上手拉车。手拉车晃晃悠悠往前走,齐师傅坐在手拉车上,看着远处长亭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上岭,拐过那个垭口,长亭村终于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手拉车到城里,齐师傅下车,从兜里掏钱,拉车人却不肯要,说,给你拉那多次,也算是朋友。现在你退休,就算朋友送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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