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会闲话,回办公室。到下午,果然有两个农民拉着辆粪车到供销社里来。农民勺勺将粪水舀出,整个道地又是阵恶臭。唯独童小军,像是鼻子失灵,站在粪缸边,担担仔细清点桶数,生怕吃亏。
卖粪,夜里便聚餐。除几个主任,供销社里坐班共有十人。饭店里坐下点人数,秋林发现少个,是杨会计。秋林便念声,哎呀,杨会计忘记叫。童小军听,鼻孔里出气。
她不会来,她是上海女人,清爽交关,嫌这饭菜有味道。
不晓得是不是听童小军这句闲话缘故,菜端上来,秋林果然觉得味道有点不同,脑中不由又浮现他和知秋在厕所加水场景。这样想,再吃,就全不是滋味。
夜里,秋林照例坐在写字台前憋稿子。脑子糊里糊涂,半日写不出。突然想起卫国送烟,点起来抽口,又是流眼泪,又是咳嗽,再难过不过。不过,这难过,人倒有精神,困意全无。秋林继续写,还是写不出,突然看见旁边柜子上叠几本书,不晓得是谁落下。拿下来看,其中本是俄国作家克雷洛夫寓言集。秋林翻翻,没想到竟看进去。看着看着,他就有写稿子劲头。拿
散在粪缸上面,这才慢慢往里倒水。
知秋说,童小军这人不上路,专欺负新人,故意叫你来。你没有经验,着急将水倒进去,溅身,他们好看你洋相。
秋林心中感激,说,为啥要往粪缸里倒水?
知秋说,估计保卫科那几个人嘴巴又馋痨。
秋林不懂。
知秋说,你不晓得,黄埠附近村庄菜地多,肥料不够。村里就派人到城里来收粪。收粪按担数付钱,童小军便打坏主意,说机关里十几条人,这些粪卖不够吃。加些水,就多卖些数量。当然,们也莫多加,加这桶算数。农民种地不容易,加那多水,人家花钱买去,肥料劲道不够种不出好菜。
两人将水倒好,空气里满是粪便臭味。为不让农民看出,还要将倒进去水和粪便用木棍搅遍。棍子搅动,四周更是气味难闻,秋林熏得几乎要吐出来。两人匆忙离开,走到围墙边。秋林突然想起口袋里装着卫国送他香烟,赶紧拿出包送给知秋。知秋拆开,拔支,又将剩余香烟还给秋林。
知秋点香烟,说,你莫觉得臭,农民看见这肥料,欢喜得不得。长年累月,地里庄稼就靠这些东西。考考你后生,你晓得粪缸里最好层肥料是什?
秋林摇头。
龚师傅说,就是缸底那层,农民叫作屙缸砂,最有营养。刮出来,浇在西瓜地里,长出西瓜全是沙瓤,又甜又脆,再好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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