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烧菜任务自然就落在齐师傅身上。吃事情,齐师傅最内行。什季节吃蛏子,什季节吃黄鱼,什季节吃螃蟹,心里清清楚楚篇账目。那双死鱼眼平常日子看不出动静,可看到水产,就能冒出光来。供销社里领水产,如果齐师傅上过手,其他单位人,就只能挑拣些推板货色。
齐师傅买来菜,在烧饭间忙碌。今天菜,油水用得特别足,这是马师傅认可。平日里各自做饭,虽然也用公家油,但是极苛刻,分厘都
本就不大,烘干后,还能有这样粗细,难得。放上豆瓣蒸,放豆腐汤,煮面,味道都是交关好。再说这香鱼,看就是三门湾香鱼。什香鱼最好?咸淡水里长出香鱼最好。天台山流下清溪水,流到三门湾入海。清溪水淡,三门湾水咸,咸淡水交汇,才有这等香鱼。这些东西海边人不当回事情,长亭离海远,这些东西少见。配饭过老酒,都是再好不过美味。
说完,吴师傅冲齐师傅竖大拇指,说,齐师傅,也只有你这好本事。齐师傅听,摆摆手,依旧面无表情,坐在边默默吃烟。
隔日下午,马师傅也回到南货店。
出门时,马师傅身上只带去五十元现金,回到店里,却带回百元现金,三十斤笋茄。马师傅说,这笋茄都是他在山里人家只只羹篮子里翻找出来。
笋茄就是毛笋,四月时挖来嫩毛笋,剥掉笋壳,放入锅内,加盐加水,大火烧开。随后,再文火煮上半日,捞出放太阳底下晒成笋干。这笋干就是笋茄。笋茄用来烤肉,煲鸡汤,都是顶好味道。
至于百元现金,则都是马师傅山里收皮货所得。眼下,正是打猎好季节。冬皮如宝、春皮如草,天冷,野兽身上绒毛最是细密,取下兽皮又韧又软,可以卖出好价格。但皮货生意难做,难在两只眼睛。张兽皮,要看大小、色泽,更要看枪伤部位。铁砂打在野兽身上,枪眼细碎。如果收来兽皮枪眼多,即便是冬皮,也没有好价钿。所以,没有双火眼金睛,不敢收兽皮。
说起这趟收皮货,马师傅也是感叹,毕竟是年岁大,眼力不好。平常日子,真是不敢去收皮货。话讲得客气,但马师傅山里转圈,收来张张都是好皮货,到收购站卖,自然都是好价钿。
秋林暗暗佩服,这三个老倌看着不起眼,却是个个手底都有看家本事。
马师傅和齐师傅回来后,三个老商业各显神通,个月下来,再盘存时,账面上就如同变魔术般,不但平账,还多出几十元升溢。
平账,马师傅高兴,拍板从账上拿些铜钿出来,吃顿好,也是犒劳这个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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