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以重返上海人间。他年轻和活力,神奇地抵御严重疾病,恢复曾经体魄和风貌。他依旧是情报系统必要环,他联系人在法国公园、地地斯咖啡馆(DDS),以及三官堂桥棚户里等他。
日本宣布投降那天晚上,是他和朋友庆祝胜利狂欢之夜。群青年人开怀痛饮,在路上漫无目闲逛,高声谈笑,无所顾忌。陶醉中走近西区,已是子夜,只见附近绿树丛中某幢大洋房,通体灯光雪亮,门窗大开,顿悟这是某大汉*宅第,于是大摇大摆推开铸铁院门,进入这所大房子。满地狼藉,宅主显然已逃匿,猫狗全无踪影,凌乱大菜间里有几箱洋酒,众人打开箱盖,人手瓶,巨大枝型吊灯照耀着张张年轻人光彩夺目面孔,于是歌唱起来,声震屋宇,直闹到东方既白,个个醉倒在细木地板上铺波斯地毯上。等下午醒来,这幢折衷主义风格豪宅仍不见个人影,只有花园里小鸟在鸣叫。
父亲说,静安寺以西,也即“大西路”“美丽园”,“沦陷”时期是汪伪要人最有名“汉*窝”,现只有上年纪“老上海”才知道。
父亲两个大书橱,装有不少**国际著作,列宁、斯大林文集,包括《九评》等等多本政论剪报,不少线装本旧诗。初版红布封套《鲁迅全集》是母亲买,与之相配是父亲《饿乡纪程》、蓝丝绒面《海上述林》。他阅读兴趣直与时代同步,1940年代有高尔基《克里·萨木金生平》,1950年代除《静静顿河》,还包括《三个穿灰大衣人》、《拖拉机站站长和总农艺师》等苏式主旋律小说。他钟爱和敬佩俄国画家列宾作品,有多本中译苏联美术评论,对苏联文化完全接受,包括苏联大马戏团、钢琴家和乌兰诺娃来沪演出,他都清晰地记得,并保存那些并不显眼节目单。
“w.g”初期,他裁开两大张红纸,大字书写“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贴在两扇玻璃门上,以示对运动理解。没半个月,这几扇门被抄家红卫兵多次打开,搬走大部分闲书、日记、相册,包括对威基伍德洋青花瓷盘,座铸铁少年像(记得背面常附有同色蟑螂卵),尊据说是真正宣德炉,等等,留下也就是已经泛黄**国际理论著作,列宁、斯大林文集,《九评》等多本政论剪报,初版红布封套《鲁迅全集》。
九七八年运动结束,开始“落实政策”,父母日记及几大册照相簿都已发还,盘子和零星器物自然不知去向。某日,父亲接到通知,请他携带当年具结被抄清单,去上海龙华机场认领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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