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莫里森先生。”下面传来安德鲁的声音。
霍华德慢慢地走进室内去拿他一直放在夹克口袋里的吸入剂,夹克就挂在熟食店柜台后的员工休息室里。深吸了几口后,他觉得好多了。他再次用围裙擦了擦脸,坐在一把吱嘎作响的椅子上休息。
自从找贾瓦德医生看过皮疹之后,霍华德数次想起她关于他体重的评论:体重是他所有健康问题的症结所在。
显然,这是无稽之谈。看看哈巴德家的男孩:瘦得像根豆秆子,哮喘比谁都重。霍华德自能记事起,就一直是个大块头。在他跟父亲为数不多的合影中,他还只能称得上胖乎乎。他四岁或五岁的时候,父亲离家出走,他的母亲就把他放在餐桌的位首,夹在她自己和他的奶奶之间,如果他哪顿饭没有吃两碗,母亲就会很伤心。就这样,他逐渐地、平稳地填满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空隙,十二岁时就跟那个离开他们的男人一样重了。霍华德慢慢地把好胃口跟男子气概联系在了一起。他的大块头是他区别于其他人的显著标志之一。这个特点是欣然培养出来的,是爱他的女人们创造的,而“说死你”却想剥夺他这个乐趣,这正是那个一贯让人扫兴的女人的风格。
然而,在某些脆弱的时刻,比如呼吸或行动困难时,霍华德也感到害怕。雪莉尽可以表现得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危险,但他记得心脏搭桥手术后在医院里度过的漫漫长夜。那
,”他对已经从视线中消失的安德鲁喊道,“看清蛋糕和其他甜点在哪里了吗?看到装咖啡豆的大袋子和装茶包的盒子了吗?还有角落里的厕纸和垃圾袋?”
“看到了。”安德鲁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你可以叫我莫里森先生。”霍华德说,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带着点尖酸刻薄。
地窖里的安德鲁不知道是否自己应该立刻开始。
“好的……莫里森先生。”
听上去有点像是讽刺,于是他赶紧礼貌地提了一个问题作为弥补。
“这些大柜子里是什么?”
“自己去看看,”霍华德不耐烦地说,“你下去就是这个目的:弄清楚每样东西放在哪里和到哪里去拿。”
霍华德听着安德鲁打开一扇扇沉重的门所发出的闷响,心里希望那男孩不要太笨或需要太多指导。霍华德的哮喘今天特别严重,不仅因为多出来的工作、等待开业的激动和各种小挫折,花粉过敏也厉害得出奇。照他现在出汗的速度,也许需要给雪莉打个电话,让她在开业之前给他带件新衬衫来。
“货车来了!”听到小路另一端传来辘辘声,霍华德喊道,“快上来!把东西搬到地窖里放好,明白了吗?再拿两加仑的牛奶到咖啡馆里给我,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