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帕明德说,“好。再见。”
她抓起地上的东西塞进包里,匆匆跑出屋子,又从花园门跑回去检查前门有没有关好。
一路上,她多次意识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上一英里是怎么开的,然后一次次严厉地警告自己要集中注意力。可是,不管她怎么想把它抛到脑后,匿名帖子上那些饱含恶意的字句还是不停地闯进来。她几乎能把那段话背出来了。
教区议会议员帕明德·贾瓦德医生,装作对本地区的穷人和需要帮助的人十分关心,其实一直暗藏秘密的动机。直到我死时,她都在暗恋我,每次当她注视我的时候,都无法隐瞒这份爱意。只要有议会委员会议,她都会按照我的意愿来投票。现在我已经死了,她作为议员也就没有价值了,因为替她做决定的人已经没有了。
昨天上午,她登录议会网站,想查一下上次会议的细节,结果看到了那个帖子。她的震惊是生理性的:呼吸变得又快又浅,就像在分娩最艰苦的阶段,她试图用呼吸缓解剧痛、让自己从这痛苦的当下解脱一样。
2
第二天上午,帕明德本来不用上班,但她在亚维尔有个会。孩子们上学后,她有条不紊地在室内兜了一圈,以防忘记什么东西。电话铃突然响了,吓得她把手提包掉到了地上。
“喂?”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上去很惊恐。电话另一端的特莎被吓了一跳。
“明德,是我——你还好吧?”
“是的——是的——电话铃吓了我一跳。”帕明德回答,眼睛扫过洒在厨房地板上的钥匙、文件、零钱和生理棉塞。“什么事?”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她无处可藏。
各种古怪的念头不停地钻进她的脑子。例如,要是知道帕明德被指控爱上有妇之夫,而且那人还是个“戈拉①”,她的祖母会发表何种评论。她几乎可以看到奶奶用纱丽遮住脸,摆摆头,身体前前后后地摇晃着,就像每次家里遭到沉重打击时她的反应一样。
①戈拉(gora),印度或印度-雅利安语中对白人的称呼。
“某些当丈夫的人,”昨晚,维克拉姆对她说,惯常的讥诮微笑中
“没什么事,”特莎说,“只是打电话跟你聊聊,看看你好不好。”
那个匿名的帖子仿佛悬于线上的怪物,挂在她们两人之间,露出讥讽的笑容。昨天的电话里,帕明德几乎没给特莎谈论它的机会。她吼道:“那是谎言,下流的谎言,别对我说不是霍华德·莫里森做的!”
于是特莎没敢再纠缠那个话题。
“我现在不能多说,”帕明德说,“我在亚维尔有个会议,讨论一个在我这里注册的小男孩。”
“哦,好的,对不起。要不晚些时候再聊?”